遥远的夏天 No.12(4)

“在学校怎么样？”他又问。
“挺好的。”我说。
“诶，我跟你说，我要去当专职司机了，给大老板开车，搞不好要发达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现在不还是……”
“你啊，就不能宽容一点。你爹我也不容易啊。算了算了，听听歌。”他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打断我的话，换了首歌，音响刺啦刺啦的响了几声，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
“诶对了，你要去哪啊？我还没问呢。”他说着，摇下窗子，把烟头扔了出去。
“回家。”
“回家？你家还是我家？”
“我家。”
“偶尔也去我家坐坐嘛，咱爷俩儿好久没坐一块说说话了。”
“有空就去。”
他住的地方严格来说不能算“家”，四十多平米的出租房，沙发破破烂烂，茶几破破烂烂，地板破破烂烂，什么都破破烂烂，墙皮一块块地赶着往下掉，躺在那张床上给人的感觉是在受刑。
“行吧，有空了就来坐坐，我最近搞了点好茶，直接从厂里弄来的，比从外边买便宜几十块钱，有空来尝尝。喏，就是这个。”他说着，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把他的保温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里边黑绿色的液体，把它放到了一边。
“诶，你尝尝啊。”他又踩了一脚油门，然后开始跟着音响里的歌声唱那句“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我勉为其难地打开盖子，喝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是，那茶水真的很好喝，苦涩之后有种温和的甘甜，我刚好也渴了，几口就把茶水喝光了。
“哪有你这样喝茶的？要慢慢品，懂吧？”
“好，好。”我答应着，盖好盖子把保温杯还给了他。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市区，这让我感觉他又超速了，可是又没有什么依据，周晓雅也给我发了消息说她到家了，我多少是放了心。
或许是因为得知周晓雅平安到家之后的心安，又或许是因为到处跑了一天，大概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吧，我有些累了，把头靠在窗子上，窗外被雨模糊了的霓虹灯一盏又一盏的在我眼前划过，再加上车速实在是有点快，不一会我便头晕脑胀。
“你是不是又超速了？”我问。
“没有没有，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偶尔才会超那么一两次。”
“偶尔一两次也不行啊。”我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