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山红（1）(2)

“彩玻璃？”
“哼，还有更多的呢……这些都是从菜里头洗出来的”，一旁侍者端了彩盒，亮闪闪地一排。
“你什么居心啊？这些个玻璃碴子吃到肚子里……”
“是外面的孩害用石头砸破了窗子，掉了进去。”他找了个理由开脱。
“那孩子会把窗子砸得这么碎？”那侍女若有煞有介事地点头，“少夫人养的小孩扔了你的花儿。所以你报复是不？”
盖聂眼神一顿，“与他无关。”
端着是盖聂喜欢这小孩，会偷偷来阁楼下叫他。
但盖聂不敢叫他小庄，他怕被别人发现，于是就打开唱片机，拟着那红牧丹的嗓子唱：“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被他沙哑的嗓子一唱，这歌就像在卫庄心里的酥化了的荔子糕。他趁着汪夫人下午睡死的这块时间里，悄摸摸地出来。
盖聂就站在那檀黑的楼梯下等他，冲他一笑，他的眼睛像穿过了葳蕤的时光，胳膊一抬，“好吃的。”他一指小篮子。
盖聂在轮不到他主厨的时候会多留一会。
他说“你身上又多了两味粉霜味儿了，让我闻闻是什么原料做的？石榴花？银杏子？”

卫庄说是汪巫婆新买的，笑笑。
“嗯？”盖聂看着他两边的腮鼓起来嘴巴紧闭着嚼东西，沾着一点小酥屑，心里十分快活。
“哼，我把她买的霜啊膏啊用勺子都挖去一大半。”
只是盖聂看他吃东西看得出神了，自己的嘴也跟着卫庄上下蠕动着，牙齿也相碰，仿佛自己吃得香呢。
“我看着那是好东西，就把那些拿去给送牛奶的妹妹，她把她的雪花膏送我，好多雪花膏，一小盒一小盒的，我挖了那个再给巫婆填回去……”
盖聂说，“好东西别败坏了，我这也有一盒裂疮膏，丹祺的，快冬天了，你要么。”
卫庄一瞥，心说谁稀罕这个。
“别跟我一样落了冻疮，以后年年冬天手上都长着。不过你养在少夫人房间，地气暖……”
“你当她喜欢我啊！”卫庄打断他。
“我不想和她们过，疯子似的，她怀不上汪精卫的孩子，就拿我撒气儿，前几天她掐我大腿根，后几天把我当女儿打扮·.....”
“总有一天，咱们都会出去。”盖聂欲摸他头。
不料卫庄可劲打了一个阿嚏，盖聂的手指只是轻微拈到了一缕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