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短篇小说《少年一梦》(14)

眼镜飞了出去，他“咚”的一下撞在了墙上，四周响起了一阵惊叫，各种男男女女高低不一的声响缠绕着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猪肉摊的那一块血淋淋的肉，供人议论、任人宰割。
还好那个座位上，秦小玥已经不在了。他有些庆幸，却又觉得悲愤，反正从来都没有人在乎他不是吗？他回想起在来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父亲婚内出轨，玩到了家里，被他偶然间撞破，隔天父亲便拿了个新款游戏机讨好地对他说，
“一帆，最近是不是很想要这个游戏机？你刘阿姨送给你的。”
“哦。”宋一帆接过游戏机，本要回房间，余光却又注意到了父亲的欲言又止，“我不会跟我妈说的。”
父亲点了点头，又想找补一下，“你妈这个人，听风就是雨，家里还是安生一点好。”
宋一帆不解，既然想要安生，为什么还要做这档子事情。但是他没有说，他希望父母都能在自己身边，纵使纸包不住火。
是啊，纸是包不住火的！脾气火爆的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家里便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最终走向了破裂，宋一帆跟了母亲，而父亲，马上成立了自己新的家庭。

那段时间母亲自怨自艾，总是喝酒、夜不归宿。后来带回家了一个叫小龙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介绍宋一帆的时候说他是同学的小孩，在这边读书，所以寄宿在这里。就像之前帮父亲的隐瞒一样，这次，宋一帆也没有戳穿母亲。母亲喝醉酒之后总是倾诉，说她十六岁，义无反顾地跟大了她八岁的父亲来了广州，十九岁的时候有了宋一帆，她把青春都给了父亲，而现在，眼看着生活越来越好，却又被抛弃。宋一帆能感受到她的不甘、她的心碎、她的寂寞，以及，渴望情感上的慰藉。宋一帆不善言语，而这些，那个浪漫的外国男人都能给她。
“一帆，你能原谅我吗？我受不了自己一个人过，现在你小龙叔叔要回国了，我跟他走了，你能原谅我吗？”母亲最终还是决定要走了，她对宋一帆说着，保养得很好的漂亮脸蛋上是深深的悲伤和愧疚，然后又变得愤恨，“你爸会继续照顾你的，反正是他先背叛的，反正走到这一步都是他造成的。”
宋一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母亲脆弱的脸，和无数次醉酒的夜晚交叠。为什么要这么脆弱？他在心里想。倘若母亲只是态度强硬地走掉，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憎恨、去发泄，可是现在，当他先一步了解了母亲的疼痛，他竟然觉得自己的愤怒，变得不正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