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七）

好在过了没两天，闫先生一大早就来酒馆了，他还拿着一本书，正是给我那本，他直接领我进了隔间，一字一句地教着我这本《人之道》。此后每赶店里清闲，闫先生总会来上半日教我，有时教完了太晚，掌柜的就会端菜进来，但闫先生仍旧每次都要留下只多不少的铜板，连掌柜都无可奈何，只好偷偷在菜里多加些荤腥。
有时我会问先生，为何不去先教学生，要来单独教我？先生就总会回答我道，先教好了我，才能知道他能不能教好其他孩子，我一直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个说法。
直到有那么一天，我从隔间出来时看到了那群长衫，他们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坐在一起，全都捋起袖子红着眼睛，激烈讨论着什么。有一人见我从隔间出来，便冲我说着：“小伙计，你过来！”
我走过去，他看着我问道：“闫先生，可在隔间里？”
“在的。”
“你可知他在咱们镇子要教孩子读书？”
“知道。”
“好，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我被一串没由来的问题问的摸不着头脑，又不好直接去问掌柜，只好借着机会偷偷听长衫们的话，他们说着什么“有鬼”“邪见”“立牌坊”“清高”“容不得”，我只觉得有阵阵的寒意随着这些零星的词钻到我心里。
从那天起，就少见闫先生来到酒馆了，最后一次见到闫先生，是一天晚上，我正在收拾店面，他敲了敲门，我见是他，连忙迎进来，只见他憔悴了很多，脸色煞白，却依旧站着笔直，他只在门外，不肯进来，我和他隔着门框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