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蓝海(4)

“我们真的在被爱着吗？”
贝拉听见她如同梦呓般地低语，好轻，差一点就淹没在风中。她下意识抓紧那只手，掌心之间再没有半点缝隙。
真的。她回答。
她想乃琳如果笨一点的话会不会更快乐。
她希望她能够快乐。
爱。
奇怪的是，她们稀里糊涂上过一次床，说过好多次喜欢，却从没有谁认真提及过爱。这个世界的喜欢变得廉价，多少人在数据洪流中疯狂，山呼海啸地对一个模糊的名字高声说喜欢，也许等不到下一个冬季，只消一阵风过，那些喜欢就如同初春融雪般消散在风里了。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天早晨乃琳伏在枕边问她，薄被底下的风光将掩未掩，白金色长发乱糟糟铺在赤裸肩背上，半阖着眼皮，整个人介于一种清醒与困顿之间的迷蒙状态。
好一点的同事关系。贝拉坐在床边穿上内衣，顺嘴敷衍。乃琳就贴过来勾住她腰，好像有些不开心，叹了口气，“骗一骗我也行。”
贝拉顿了顿，低头看她，那人从低处望着自己，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褪尽的粉红，肩膀和锁骨上一片狼藉，都是她难以自持时的咬痕。她忽然内疚起来。
有两个呼之欲出的字眼在舌尖滚了滚，最后被贝拉自己咬住，没能说得出口。骗什么？情侣吗，爱人吗？那根横亘在她们之间维系平衡的杠杆断得太干净，太猝不及防，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段关系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她想要它成为什么。

乃琳很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尽管最后得到的是涨红了脸的沉默，但她好像也没有很介意。她撑起身来亲吻她光裸的后颈，然后松开手，在薄被下面重新蜷起身体。
好饿。她说，好像累得厉害，声音又低又轻。“想吃拉姐煮的馄饨。”
贝拉几乎从她房间里落荒而逃。她抱起一叠换洗衣物，竭力作出同往常相同的状态穿过客厅，可仍在洗衣房碰上了珈乐。尽管她很确信昨晚乃琳并没有在任何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但还是下意识用衣服遮住颈侧，稍稍垂头躲开她的视线。
“乃琳昨晚和你睡一起？你怎么还帮她洗衣服。”珈乐趁她拿洗衣液的空挡探了只手过来，从中挑出件睡裙。香槟色，带一点蕾丝的吊带款式，系带很松，昨夜纠缠时被谁亲手剥下来丢去了床脚。贝拉拎着洗衣液桶的手一颤，差点没拿住。
昨天、你知道的、暴雨。她从混乱不堪的脑海中勉强拼凑出句子，抓过那条睡裙，如同拿着块烫手的火炭，粗鲁地一下把它扔进洗衣机里。珈乐倚着墙望着她，视线转了转，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所以你们——”
“没有！”
骤然放大的音量惊起了栖在阳台上的两只鸟，扑啦啦拍着翅膀飞走了。贝拉两手紧紧抓住洗衣机的边沿，指骨发白，用力得像是下定决心要把它捏碎，好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香艳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