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们:哈尔拉克》第九章：穿刺，献上拂晓（其一之二）(2)

深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海诚什么都无法改变。无论是自己、身边的人、周遭的事，皆无以施予变化。单凭弱小且渺小的自己，做不到任何事。干脆舍命放手罢，不知从何时起，少年便这般觉悟着。
闭上眼，再睁开。因黑影们压迫而丧失的五感尽数回归，少年能更清晰地注视着身旁的天使，昏黄的余晖愈加耀眼而强烈，海诚知晓它也不过是在拼命地燃尽余温。那是只要细心观察几回便能得出的“真相”。海诚确认自己仍存在着，笃定身旁的天使仍握着他的手。已经可以无所畏惧地舍弃一切了。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很多，更多令人难拔的‘痛苦’，仅是试着回忆它们就让我感到厌倦了……也许你是对的，Syivia。或许真是我沉浸在‘梦’中太久了，才会感到如此疲惫罢……”
“……所以我就说你要改正‘陋习’罢？又是这幅刻意隐瞒不愿直截了当地安心表述的嘴脸。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啊，海诚。我可不想看着身边的家伙们一个个都郁郁寡欢的……”
“‘事情’么？好像的确发生了许多‘事’，多到不能用‘事’来形容的份量。如果Syivia你愿意聆听的我的杂言的话，我想会竭尽所能更多更耐心地将它们回忆着拼凑起来，”躯体将被黑影们挤压破碎的支离感再度淌过身心，它们似乎从未消失。它们从未出现。海诚艰难地窥探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在昏黄色的苍穹下，他不甘就这样在天使的拥护下迈向终焉。似乎又沉入故事开始的那片深海，那种包括生命在内，尽数消逝的感觉忽然袭来。却又被Syivia自掌心传来的暖温抵消，海诚又从刹那间的濒死中挣脱出，恢复原状。向满脸疑惑的少女挂起微笑：“哈，至于那个‘陋习’……抱歉，我没法……”

不再恐惧地凝视着海诚，Syivia相信少年“梦”的“真实”。难以找寻，无从摸索，少女只觉得自己应当信任海诚精心编制的“谎言”，就算不将自己视作天使，Syivia也会执意“纠错”。唯独这点恒久不变。
“又来。我都说不需要你的道歉了，海诚。请你千万要牢记这点，谢谢。”
牢记？铭记，少女是这样叙述的，她的眼底尽是耀眼的纯黑，那是从Syivia的唇中吐露的至简真言。既然是神的旨意，毕竟是天使的蜜语，那海诚便要信奉着铭心刻骨地烙印下，这之后就少一些“歉意”罢。
“嗯。”回应着为自己指明前路的灵音。
残破的记忆被拼接起，海诚浸没于安心的汪洋。
临近“神旨”一步。少年先向前跪坐，而后蹒跚着起身。
再沉浸下去，海诚担心自己会提前放弃一切，会被神源源不断着施与的善意彻底击垮。然后绝望地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丧失而迷惘地彷徨着，直至无力回天地惨死在这“不该存在的过去”。
同样站起身，少女撩过额前柔顺的黑发，自从发觉少年的神色惨白后，她便忧心着是否要将海诚送往医院诊疗。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Syivia那皱起的眉头流露出更深层的困惑，连同她那仿佛镶嵌着黑玛瑙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