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现代系列：雨月物语之二重幻身（杉信、龙赤、杉赤、龙凤，互亦可）(5)

如果上杉龍矢猜得不错，西剑流从倒幕战争抽身时，高级决策层应该只剩下赤羽信之介与天宫伊织了，而新政府方却想进一步过河拆桥，这种情况下弃车保帅是最快速的固本方法，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接下来就是监狱里的最后一面，在牢中被折磨三个月的赤羽信之介形销骨立，模样狼狈不堪，俨然一个邋遢落魄的囚犯而非昔时有能挥斥八极的西剑流智囊，他衣衫不整地靠在杂草旁微笑，未及开口便在牢名主的吆喝中被狱卒拽住腿上铁环甩到远处，再让竹鞭敲得身后皮开肉绽，而上杉龍矢却只能在人被扔回时补上无言的拥抱：“你什么时候会走？”他神色木然，勉力驱使着未恢复完全的手臂从口袋拽出软帕，轻轻放在对方血淋淋的伤口上，遭到多次锤楚的身躯遍布伤痕，血水混脓液流离，十分触目惊心。
“……倘若本师不再离开，上杉大人还愿相信吗？”感受到久违的熟悉体温，赤羽信之介难得没有马上失去意识，他虚弱地伏在挚友怀中轻笑几声，浸染汗水的发丝贴在瘦削双颊，眼底波澜不惊，音色飘忽不定：“吾本薤上寒露，故自不愿君安然呀，”言罢垂头沉沉睡去，直到天明也未能好好告别。
空穴不能来风，西剑流的桐山守其实很早就开始吞并中低层的武家势力了，甚至希望侵占濒临败落的上杉氏，打算用这些资本对抗不久后的收权纳奉，只是后来过于心急才导致情报泄露，但赤羽信之介仍然会为生养自己的西剑流殚精竭虑，而他又是顾全大局的，懂得在注定失败的未来降临前维护亲友性命，矛盾但不失为他。

——你本不该如此谢幕，该说求仁得仁吗？当年痛失至交的长者也曾在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可惜再不能听到对方风趣的回敬了，以后上杉龍矢的生活就像突然褪了色，无论做什么皆味同嚼蜡，即使被想占便宜的宵小三番五次闯入竹龙道场叫嚣天诛，即使本该阴阳两隔之人依旧每年来聚，他的心脏也没有任何波动，反而空空落落，迷惘而惆怅。
“上杉先生，赤羽先生又回来了吗？现在离七夕和盂兰盆还早，他应来得及回去，”正失落间，一道清朗声音自身后传出，悄然拂走分崩离析的旧梦，俏如来是邻国中原的留学生，从六年前寄住在上杉龍矢的居合道场至今，但他明显对自家房东朝空气说话的事习以为常，鎏金双眸中只映出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充满深意的探究，打听询问的态度也端正，礼貌且进退有度：“或者真有新出现的异样——记得去年，他是七夕当天回来的。”
“此世本无常，强悍如他尚不能跳脱，谈之何益，”听出对方希望深入话题，上杉龍矢感念之余兀自摇头，略显沧桑的面容上不辨喜悲，半晌幽幽递出一个盛水竹筒：“你今日回来可听到什么消息，信之介确实拜托过我照拂牵涉不深的西剑流残部，但从今天开始，上杉家仅剩的贸易权也会被政府赎回，以前的我尚能为他提供流亡路线，现在恐怕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