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现代系列：雨月物语之二重幻身（杉信、龙赤、杉赤、龙凤，互亦可）(2)

“将先生久留于世十分抱歉，但我无法忘记你，”俄尔微燥夏风拂面，暂时唤回上杉龍矢不甚稳定的神智，他怔愣片刻，面上闪过几分不舍，心口顷刻充溢对故友内敛又强烈的追思，半晌木然向前微倾身体，朝对面的虚空直挺挺躬身到底，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东瀛五个武士世家，唯上杉氏情况特殊，他们过去是前幕府开创者德川氏的宿敌之一，尽管作为国持大名的权益惨遭逐年削减，以至于沦落到藩主要自己种菜，而且靠教书教剑为生的程度，唯有名声威望在莫名其妙水涨船高，甚至到上面倒台都在当地有一呼百应之效，这大概是因为历代当主大都谨小慎微的缘故，现在看来实乃水到渠成之事，就像上杉龍矢与赤羽信之介的关系，在不知觉间加深，亦在不知觉间藕断丝连。
最初的两人是敌人，赤羽信之介来访竹龙道场的目标很明确，即威逼利诱上杉龍矢将领内仅剩的土地、人口、权利用作高利贷的抵押，然后和西剑流签署问题契约，孰料后者软硬不吃，在第一次谈判时就拿起滑膛手枪顶住了某不速之客的脑门：“抱歉，上杉氏很早以前就规定过领民不得随意借贷，阁下何故旧事重提呢？”
然后他们开始了争斗，从欺上瞒下到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被多代藩主认真守护的地方就这样被一群外邦搅得鸡犬不宁，而且是在前幕府刚倒台的敏感时期，隔三差五的械斗枪战让当地百姓一度以为自家门口沾染了维新志士的血泪诅咒，他们虽然很想体谅领主大人守护土地和民众的决心却依旧颇感压力，而屈服的话情况会更糟——都什么时候了，隔壁桐山家还不消停，这明显是要用强迫手段拉来盟友，然后再结队抗击即将到来的“版藉奉还”的节奏：在任何时代对抗发展潮流都是愚蠢的行为，而几历削藩的上杉氏已不起折腾。

“本师会再来拜访，届时还望上杉大人不咎相迎，”结果这家伙却在某天争斗结束后留下以上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转头便走，还顺道开启了神出鬼没模式，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途径。
从此，每当赤羽信之介毫无预兆地出现，竹龙道场总会发生很多日常但莫名的事，他会在上杉龍矢对寺子屋学生授课时把本意单纯的优美诗词曲解成作者期待世道改变的牢骚，亦或在人家教授平民剑术时出言挑战，随即无耻地用西洋剑招偷袭制胜，欢爽到道场主本人都开始怀疑人生，开始反省自己平时会否对陌生人太过友善——按常理推断，赤羽信之介不应该更像样地出现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很清醒却做着违背西剑流理念的事。
三个月后，某位领主大人对此终于忍无可忍，便在赤羽信之介又擅自将待客茶喝秃时把人捞进茶室想问清楚，却被对方玩味的话语彻底打败：“上杉大人能容忍赤羽至今，却不想近一步追求平和相处吗？”那天，红发青年慵懒倚在茶几旁，一边低头捏紧衬衫领口分心整理衣着，一边说着好似无关紧要的话，隐隐有感叹世事无常之意：“四天王之二的总司和泪是在鸟羽失联的，濒临干涸的湖泊若不及时补充活水，便只有覆灭一途了，”至此二人相顾无言，怔愣片刻后默契地泡起了剩下的茶叶梗，再整齐划一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