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镜影之城(8)

这太奇怪了。乐正绫凭她敏锐的嗅觉察觉到洛天依的破绽，她认为这将成为撕开对手表象的第一把利剑。关于洛天依的传闻甚多，总结起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实际主义者。没有废话，自控完美，效率奇高，而且，朋友不多。她已隐然成为校园传说之一。这样的人，与酒吧挂钩的可能性绝对小于火星撞地球。
洛天依沉默了，而乐正绫不会任由她沉默。她有个猜想，只是很模糊，但作为探路石还算不错。“那么，让我猜猜？是意义出了问题？”
然后她们身边的黑夜如同泡沫融化在白昼里。
乐正绫从沙发上醒来，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受凉还是宿醉。刚刚的梦境净是陈年往事，却也带来了新的启示，她根本没有走出来，乐正绫意识到，后知后觉的。
这些年来我究竟在干什么。
“醒了？”她抬眼，言和白色的短发在晨曦下金光闪闪，面目却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谢谢。”乐正绫坐起，穿上拖鞋，粉色家居系风格和言和很不搭。“别瞎想，这是她买的，减价的时候顺手多买一双然后送了我而已。”她？乐正绫愣了一下，几乎难以置信这一代称真的指向她，指向消失的洛天依。是的，就是她，言和简单的话语承认了这一点。

“不然你以为光凭我就能把你带回来？”言和摇摇头，走来乐正绫身边给她端来一碗醒酒汤。尝一口，是熟悉的味道，烹调者毫无疑问是洛天依。乐正绫想想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趁言和起身去打招呼的时间要了瓶烈酒，然后直直灌了下去。一块可怕的冰，她想，冰的她泪流满面。言和回来时她已晕晕乎乎，仿佛谁在炖煮她这只青蛙的汤锅下又加了几根柴。之后是一些破碎的画面，只记得灰色的发，与久违的温柔身影。
她在哪里？乐正绫直直盯着言和，后者有些不自在，指关节轻敲两下桌面，只是示意她再喝几口醒酒汤。热的，乐正绫忽然意识到，汤是热的。她踉跄着向外冲，却被言和一手拦下，想了想，又推到窗边。“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背影。”乐正绫几乎将脸贴到窗上，阳光不断传热，也照的她睁不开眼。但她看见了，她确信自己看见了那个灰发的背影挎着小包，匆匆消失在地平线上。
她再一次走了。
言和示意她坐下详谈，于是她们走向客厅一角那张四方的餐桌，乐正绫的指腹划过圆钝棱角，却被刺的生疼。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善于面对一切命运的击打，能够打消一切无用的忧疑，但在对抗伊始便丢盔卸甲，自愿成为可耻的逃兵。洛天依身后紧追不舍的恐惧终于再次将她吞没，而她被蔑视，也仅被允许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