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镜影之城(4)

哦，上帝，她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初见时洛天依是那个永远靠在图书馆窗边直到闭馆的安静家伙，乐正绫是在金融界小试身手已经初显锋芒的才女。她们的交集仅在于每周日晚上的读书会。没人知道乐正绫怎么会兴致突发想去接触文学，也没人知道洛天依为什么突然想听听他人的读书心得，然而，总之，她们相遇了。
乐正绫拎着瓶可乐来到洛天依身边坐下，对方没有拒绝却也不喜欢，默默打开一本书。“在看什么？”乐正绫好奇地探身，书名却被压在对方腿上。洛天依皱皱眉头，将书也收起，起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可怕吧，”乐正绫笑道，“况且读书会除了读书不就只有交友了吗？既然你不再读书，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准备和我交个朋友？”
“不要那么自大。”洛天依的声音很清脆 ，很好听，却有些冷。乐正绫好奇也敢行动，她硬是拽住对方，努力挽留。“你难道对我没有好奇吗？你难道真的不想与我交流吗？如果仅仅坐在那里，你对这个读书会的期待又在哪里？”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洛天依，她愣了一下，最终坐回原位。“那你又是谁？你对这里的期待又在哪里呢？”乐正绫语塞，无法回答她的诘问。洛天依看着面前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家伙笑了，笑容讥讽。那么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发问，她的想法本该令乐正绫生出怒火，却只引起 一阵哀怜。

那时她年轻，太过年轻，年轻的幼稚，她听不出那是恐慌下的失言，听不出这句话背后如影随形的虚无与灾难。她不知道这将伴她多年，不知道这将是她毕生求索的谜题，而答案早已给出，却似是而非。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心中的哀怜是什么，并将其误认为对洛天依不断增长的兴趣。
“我是谁？”她轻笑着说，“我是乐正绫。而我现在已经对这里有了期待。”
洛天依愕然，而后再次离开。
乐正绫没有拦她。
后来呢？后来她们又相遇了许多次，讲了不少话，也做了不少事。乐正绫坐在吧台前，示意酒保给自己来一杯冰水，像她们以前所熟悉的那样。她试着点燃一根烟，嘴唇凑近，室内昏黄的光被烟雾模糊成一个又一个的像素点。爵士乐轻轻飘荡，她意识到这是一件僭越常规的事，但并不停下。——然后，然后她的烟被一只手抢走，白色短发下是张无奈的脸
“这不是你该尝试的事。”言和拉她在较远的圆桌旁坐下，乐正绫的烟在她双唇中徐徐烧尽，她闻到厚重的气味。“接下来是什么？喝酒？你最多能解决一杯冰水，”言和似乎并未注意她的走神，抑或只是自顾自的讲了下去，“总是这样，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喝不了酒的家伙来酒吧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