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花栈》喜丧(6)

“有人杀了夏军守将！”
“将军杀了夏军守将！”
前方没头没脑传过来这么一句，令正身陷囹圄的南州大为困惑。她刚才还没接近城门，发现大火封后路，掩护的士兵越来越少，夏军是单包围了她。现在这消息一出，大夏军心动摇。战况发生逆转，前方的厮杀声渐弱，后方厮杀声渐强。
大梁要胜了。
可关她什么事。混战中有人拿长枪刺穿她的腹部，那儿此刻正血肉模糊，加上左臂，流了太多血。她马上要死了。
“南州！南州！”
那样熟的声音。她想着，人要死了，真是什么都敢想。
“南州，我是雨秋，你睁眼看看我！”一袭血衣，如雪肤貌，钿头银篦。季雨秋见她满身血污，晃她没反应，心下一沉，咬紧牙关，背上将军往外冲。
大火不尽，哀声不绝。
瘦削的背脊硌得她伤口疼，像人从腹部被撕开。她半天反应过来不是幻象，气若游丝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叛变，才故意被护卫逮着的……放下我，你还能逃出去。”

“我命大，带上你试试。”
她看不见季雨秋泪流满面，也没有力气笑，只问她:“报，报完仇了？”
前方火光冲天，疯狂的敌人点燃了城池，火舌炙烤着黑夜，连最后的活路封了。
她们都出不去了。
“我什么事儿没干过？”雨秋却笑了，慢慢，慢慢放下背上的人，展开双臂，“看看，我今天的打扮，像不像新娘子？”
南州眯成一线的眼睛中目光迷离，也不知是看不看得见，只吐出一个含糊的“像”字，身体又支撑不住往她怀里砸去。
 “那你看这漫天大火，像不像十里红妆？”
她眼里流出泪一样的东西，嘴唇抖动不止，嗫嚅着:“像。”
“我答应过只给你一人看的，不要哭。”雨秋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用被磨烂的素琴手将她拥入怀中。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料不啼清泪长啼血③”竟是真的，她旧伤复发并添新伤，劝着别人莫沾衣，再一开口却咳出血来。
不管秋风萧索会把骨灰吹向哪里，战马嘶鸣又将指向谁家，她们紧紧相拥着，死亡做媒人，恩怨再不能将她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