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花栈》喜丧(5)

 提到“反贼”一词，季雨秋手一抖，剑就砸到地上。她不等南州说完便连忙道:“我不会杀你。你的护卫是死的吗？我杀了你还有机会走出去？还有，临阳，那是我的乡，却不是我的家了。”
南州仍看着她，慢慢凭自己的力气直起身来，一字一句道:“不管杀不杀，抱我一下，成吗？”
“嗯。”
时隔八年相拥，珍贵而不真实，连泪也不敢流。哪怕她们知道，彼此的心思远没有表现的那样坦诚。
乱世蓬草，孤飞那么久，竟还有依偎之情吗？
南州算计的限期过早地到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遣送季雨秋出去，给她找条活路。
新帝六年十月廿， 燕京传来急召，令南州即刻夺下即墨，否则提头回见圣上。
同日，敌方突然打开城门，成千上万士兵鱼贯涌出，驾火牛②冲向大梁军队，气势震天撼地，所过之处火海连天，黑烟阵阵盘旋在即墨古城之上，大梁包围西北方的士兵非死即伤，滚滚大火中血海近于干涸。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都是死路，还挑个什么劲。
她令最亲信的护卫送雨秋远离战场，自己披甲佩刀，上马作战，带手下几千兵丁闯入刀山火海。
这是她平生打的最惨的一场仗。敌方效齐人之法，任发疯的角牛四处乱窜，它们有锐利的犄角，戳穿士兵的胸腹，肠肚水一般流出来；它们的脚一踩，就能让人发出最后的哀鸣；它们尾上带的火引燃无数的活人、死人、战车、战马和柴草。即使有再多大梁士兵涌上来，兽角、大火与刀剑的掩映下也难逃覆亡。夏军虽也有死伤，士气却锐不可当，是要一鼓作气突围成功。
黄昏到深夜，漫天大火照得战场亮如白昼。南州想着自己是要死在这儿了，但临阳的仇不能不报。她集中兵力进攻即墨西面的城门，料想主将没有冲锋在前，大概是在城楼指挥了。
踩着战友的尸体作战，每一寸土地都用血肉来守护。她左臂被乱剑砍断，右手仍执剑，掩护的士兵一批换一批，梁军搭云梯爬城楼，在上的夏兵便射箭点火，杀红眼的兵丁乱射一气，自家房顶也渐渐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