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9)

一番绝情的话说完，林长安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跟着黯淡下去的还有他眼中的光芒。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呵，是我妄想了，你一个仙人，如何看得上我这种凡夫俗子？”
太一沉默了半晌，没有作声，然后转身离开了。那之后，林长安独自一人的时间突然就少了，哪怕是窝在屋子里读书，也要唤个书童在旁边研墨，再不像从前那样一人待在书房里。太一知道，他这是有心避开自己。打从拒绝了林长安之后，太一便开始频频做梦，梦里是一片青翠欲滴的山林。
清晨的山林里升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仙气朦胧，萦绕于此，像是其中将有仙人要飞出。林长安自竹林深处走来，穿过后院，走到湖边一位绿罗裙的女子身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那女子抬起头来，侧过脸，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笑意盈盈的眸子望过去，里面盛满了万千情意。然后林长安抬起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脑袋，眼中尽是温柔。
太一微微一怔，这是……他的心上人吗？
然后画面一转，之前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林长安则手持利剑，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太一不知为何，心下一紧，然后梦境中的女子便抬起头来，目光突兀地朝着太一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像是能看到她一般。

太一顿时一惊，待仔细看去，却脸色大变，那女子的脸，赫然就是自己！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一从梦中惊醒，一阵心悸。为什么梦里的情景如此熟悉，难道曾经真的经历过吗？那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此惴惴不安地过了数日后，竟传来林长安和安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
太一听说的时候，手里的葫芦“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日月明星稀，太一总算寻了个无人的时候，跳到林长安面前：“你要成亲？”林长安一身青衣，沉默地立在屋中，仰着头不声不响地盯住她。太一不知怎的心下一慌，忙移开了目光。
稳了稳心绪，太一又问：“是今天来的那个女子吗？挺好看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长安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老夫人很喜欢她。”
“那你呢？”太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鬼使神差地问出这样一句。
林长安眉头紧皱，半晌，缓缓说道：“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来招惹我？我喜欢她又怎样？不喜欢她又怎样？与你何干？”
太一愣住了，是啊，与她何干？那一星半点的情意终于抵不过成仙的诱惑，在刚刚冒头的时候就被太一狠狠掐灭了。
那之后，太一消失了好一段时间，若不是后来林家出了变故，她或许会等到林长安寿终正寝的时候，才回来提取他的神魂向大祭司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