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遥远的夏天 No.4(2)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低着头坐了多久，只觉得昏头胀脑几欲睡去。我强打精神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泽夏的遗像，阳光斜斜地洒在上面，在他黑白色的笑容上抹出一片黯淡的昏黄，窗外的蝉鸣叫起来，聒噪不安，我忽然觉得十分闷热，眼前的世界斑驳陆离。看样子已经是下午了，我转动了一下脖子，骨骼间发出令人不悦的“咔咔”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把头低下去，闭上了眼睛。
一片混沌中，一点声音如水波般在我的耳边荡漾开来，我似乎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轻轻的，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那点水波又闪烁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还是轻轻的，只不过近在咫尺。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我慢慢抬起头，目光一路向上攀登——纤长的腿、整理的一丝不苟的黑色套裙、白皙的脖颈、带着些许泪痕的下巴、挺直的鼻梁、眼眶微微发红的杏眼。我下意识地想说出她的名字，但又不敢确定，我过去的记忆似乎都堆积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布满灰尘，结着蜘蛛网。
我翻箱倒柜地寻找了一番有关她的记忆后，才小心地问：“周晓雅？”

“嗯，是我，”她拢了拢头发，看着我，“好久不见。”
真的见到她了。
我站起身，却因起的太猛而感到一阵晕眩，等晕眩消失后，我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了，三年，还是四年。应该是三年吧，我记不清了。虽然和她还保持着一点似有似无的联系，但的确是很久没见过这样真实鲜活的她了，不过她喜欢拢头发的习惯还是没变。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良久，她开口。
“马马虎虎，倒是他，”我指指那黑白的陆泽夏，“他不太好。”
“是啊，他不太好。”她的嘴角颤了一下。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再说些什么掩盖过去，可又不知说什么，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刚才不该那样说的。”
“没什么，没关系，”她顿了顿，“你和陆泽夏在一个城市来着，是吧？”我不知她从哪得到的消息，因为我这几年从未和她说起过陆泽夏，但若是有心，这种事也不难打听。
“是。”
“这样啊，这么长时间不见，一些事都忘了，有空该好好聊聊。”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拢了下头发，把一缕阳光摆在身后。“现在，”她看看腕上精致的手表，“快六点了，我先走了，有空再见，我的手机号还是原来的，”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