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 一聲兩聲三四聲(8)
我第一次认得我的名字叫红,他标准地、笔挺地站在日本小杂貨店玻璃窗外,他又穿红,醒目,我那时正巧看人累了,稍不注意往回看了看,就盯了盯他,哦,这里原来也有个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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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今天好像多了点什么,这多出来的使你感到幸福,这种幸福是你每天从小车里那个孩子身上所得的加起来都不如,这到底是什么呢?你眼下已看过那棵槐树,压着掉下来的八月槐花,手支撑着婴儿的车把,坐到个高槐底下,瞅着一层密密的花毯子,叹息以外思考这个问题。那个小孩儿始终不闹,你也就没多看,只将手帮他掖了掖小体子下的灰棉单,眼睛放在对面一棵野纻的半干,刚才钓鱼男人就回到了这里,你逐一分析。他的肩,是宽的,他腿很长,很长,再是他那个头发,一头头发啊,梳到脖梗子,密密麻麻,黑的不是太亮,那……他的,你又想了,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一个人,想到这种头发来,才尝到点滋味,已经快有这么些年没再想这个人。在这几十年间,你还是让见些人,高的,有劲的,潇洒的,直到这刻,你才意识
到原来一直阻止自己去认为某一天踫到的可能也将称之为美男子的想法的,还是这个人。而这种看不见的影子却在你这里认定已经消失了。你使个人目光终局囿在孩子那,他也有孙子了啊。你开始听見到點什么,哦,那是草芥子,房子里你摘的碎星斗的深粉花泡在圓瓷缸好好的。你再听,哦那就不是了,但是纻葉子有裂縫,很寬,它不會發出連續沙沙聲,你由視線往上,果然,因為開岔,幾乎這片將蹭到下片葉邊,迅即離開,聽了一個斷字。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你看見一雙大腳,走出深綠,第一聲沙響完,步子就見著了,他先邁動的是左邊,沙翩——印進水泥地面,他右腳下來了,那個沙字就淺。一聲輕,一偏重,一步一步,十個腳印,二十五個印子,有些重疊,有的旋轉,在枚50吋印邊泄了個腳頭,然后它轉了,它頭朝前,邁遠了,這時就更深,更黑,它曾在一個簡陋門框邊很靜,兩只腳并列,服服帖帖,你在那時是第一次以站立這個姿勢迎面記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