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失坠地狱记(5)

荒漠的尽头到了，面前又是一座黄土堆成的山。
“又要爬山吗？”我此刻不再惊讶。在这种地方，时间和空间没有意义，唯一的目标无非往前走。
“有个洞口。”张三遥指道。
我和他爬了上去，那洞口仅容我们匍匐着前行。
“走吧。”我率先钻了进去。
没有一丝光亮，我用手指抓着黄土，磨损着膝盖前行。土腥味冲到鼻子里，却没有感到多么难受。
这次明显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一只大手便一把抓住了我，将我从洞中拽了出来。
拍打尘土的同时，我环视周遭。这里像是巨大的天井，四周的山体包围了这里，里面的人们如同之前的一样，选择沉默地坐着或卧着。
“没有路了，这就是最后。”那位大手的主人发出苍老的声音，应该是位老者。
沉默，行走了许久，仅仅如此而已。里面的沉默一如外面，这里并不是热闹快活的桃花源，也不是审判的场所，只是一个填满了幽魂的大锅。
张三没有说什么，他就地坐了下来。
我看向天空，希望找到一些不同。
“那是什么？”我问老者。
顶上虽仍是一片漆黑，但可以明显看到一处小小的光点，那不是火光，是真正的，不属于人造的光芒。但那个光点距离那么遥远，仿佛是远隔着星河。

“你要去吗？”老者问道。此时，周围的人开始看向我。
“我想。”
“你要去吗？”孩子问道。
“我想。”
“你要去吗？”女子问道。
“我想。”
一个又一个的问询，所有人都看着我，却又很快陷入了沉默。
“你。”张三问道，“你要去吗？”
“你不想去吗？”
“我不去，我累了。”
“你要去吗？”张三又问道。
我沉默了。
“我要去。”
张三没有说话，他走到我前面，跪倒在地上。人们开始动了起来，他们默契地跪倒下来，旁边的人便爬上另一人的背，跪在他的身上。这是怎样的光景，无数的人们化身砖石将自己堆砌，当我回过神来，一座由人砌成的天梯耸立在我面前。
“去吧。”张三说道。
“去吧，去吧。”人们说道。
我沉默地踩着他们向上爬着。我看见了他们的面孔，看见了他们的装束。他们是战士，是军人，是赤脚医生，是农民，是学徒，是工人......他们沉默着，让我踩着他们的背，让我扶着他们的肩向上爬着。
不知多高处，我看见了远方，那些经过的地方。石板的地面，泥土的道路，怪石的高山，还有那沼泽、森林、深渊、荒漠，像是同心圆一般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