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这是我的战争(7)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的裤管上沾满了泥点，嘴唇颤抖着，绿色的眸里又迸发出那种我熟悉的光。
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尽量柔和地开口：“冷静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猎人他打下了一只白翼羽兽，对，老师你没听错，是肉食，雪山上来的，没有污染。”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可...可是，它掉进树林了，于是...于是猎人就追进...进去了。”
“树林？！”
“是...是，”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立起的手指将指甲扣入皮肤，“然后天突然黑了，我...我很害怕，就跑...跑回来了。”
“老师，救...救救他，他说老师这么辛苦...所以才...”
“别说了，”我将他头上的帽檐扯下，遮住了那张因为愧疚而变形的脸颊，取过团在桌上的斗篷披上，抓住了他瘦削的手腕，“趁现在还是白天。”

那串脚印仍然清晰可见，只是注满了积水，我扶着腰间的刀鞘，拉着他疾步穿过一片鳞骨般的树木，在脚印的尽头，坐着那个东西。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将那个动作称为“坐”，它就那样静静地存在于那片潮湿的土地，灰蓝色的表面标志着与生命的绝缘，一段僵硬的圆柱上挂着粗糙削制的木哨。
它的胸前，曾是肋骨的东西刺穿皮肤，像花瓣般层层向外翻开，拱卫着中央猩红的心脏。那颗红色的心变成了类似石头的材质，闪着坚硬的光泽。
它的左眼眶里，探出四片厚实的白色叶片，右眼眶里，蓄着一团生机勃勃的黄色海葵。
“猎人！猎人！！！”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飞奔向那具诡异的尸体，跪在它的面前，抓住了它的肩膀。松散的皮肤挤进他的指缝，留下数道凹陷。剧烈的晃动中，两条水痕淌出空洞的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