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这是我的战争(6)

闪着微光的屏幕上，光标扫过，显示出了那句焦急的话语：
“请您救救我们。”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眼里的光是什么。
原来，他们和我一样的...恐惧。
借着天空间或投下的光线，我摊开行李箱中的日记本，开始了新一段记录。
说来奇怪，原本打算记录罗德岛生活的本子，在三年间都保持了令人尴尬的空白，谁知到了这个潮湿压抑的村庄后，却反而履行起了自己的使命。
只是，被海嗣占领的陆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头顶上方永远倒扣着一片翻滚的海洋，分明的晨昏变得混乱，几天的明亮后接上数周的黑暗，一小时内明暗变化连续数次都不算什么新鲜事。所以，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抓着每个能见到光的时刻，匆忙地写上几笔罢了。
为了节约终端的电量，我努力地自学了当地的语言，虽然艰难，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过了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已经没有概念了，幸好没有完全依赖终端的翻译功能。但是，现在我在用哪种语言书写，也已分不清了。

为了解决食物问题，我让他们挖出当时还未被污染的深层泥土，在石砖隔离的园圃中种植作物，家家户户的玻璃都被拆下，连成一片又能挡雨又能透光的天窗。
他们都在我的指导下开凿了地窖。每当攀在树梢上的哨兵发现海嗣的踪迹，人人便披上浸了蓝色血液的斗篷，躲进其中。
收成的作物往往只够村人勉强充饥，可以食用的肉类更是完全没有。在我就着硬菜根咽下蒸熟的土豆时，透过朦胧而亲切的蒸汽，总是浮现出罗德岛的食堂里，角峰先生洁白的围裙和一只递来的可爱汤勺。
它们似乎又发生了进化：那些我初到村庄时看到的遍地爬行的弱小动物，都退化了智力，变成最大程度保留营养和生命力的形态。成片裸露的土地上，只剩垂满果实的剧毒植物和巨大的脚印。
“老师！老师！”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焦躁地拍着门板。我合上日记，打开了紧扣的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