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暗(3)

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会想到去偷拍女学生，他只记得自己翻出了大学时众多爱好之一的单反相机，准备拿去当铺换钱，路上却习惯性地拍了好几张街景。其中就有被抓拍进画面的女性。
大学时自己的照片曾拿过校内的奖项，说不定自己在这方面还颇有天赋。等回过神来，自己已开始疯狂地偷拍女性，过往的才能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份遗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半年，每天每天，毛利慎都吃着便利店半价处理的便当，在狭小的住所里借啤酒半梦半醒。闹铃一响，他便拿着自己的装备出发，去把那些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散发着明媚未来气息的身影拍进照片。曾几何时自己身上也有那样自信光明的气息，现在却悄然无踪。偷拍的尺度越来越大，他总是一边幻想女学生毫无防备的身姿，一边欣赏那些照片，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之后拿去网上卖钱。
他预感会有这么一天，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又会被抓住，但在这天来临之前，他选择享受眼前的欢愉。
毛利慎整个人瘫在护栏上，大口喘气，大颗冷汗从前额滑落。他又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浑身上下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哪里不对劲，仿佛刚才的自己只是在玩“123木头人”。

他想到了逃跑，身后的人已经把电话挂了，下个说不定就是自己挂了。他没兴趣知道那到底是谁，他只希望能从这诡异的地方跑掉，一路爬回自己肮脏的住所。
一只手捉住了毛利慎的后衣领，轻而易举地让他翻了个面。他狠狠摔在护栏上，嗓子刚漏出苦闷的呻吟，胸膛就被对方的膝盖压死。
天空是橙红色的，边缘已经泛出靛青色。这栋楼还在招商中，顶楼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人来一次。毛利慎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明白就算大声呼救也没人能听得见，处心积虑挑选的偷摄地点反而成了困住自己的陷阱。
“我还以为找你会很难，可谁能想到你在这里呢，毛利慎先生？”
对方仔细端详自己的脸，随后露出惊讶与厌恶的表情。是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自己得罪过这个人吗？
“我想你曾见过她吧？”
对方把什么发光的东西伸到他面前，吓得毛利慎护住了脸。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是谁？”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到底见过没有？！”
和刚才打电话时谦卑温柔的语调不同，现在这个人的话语里尽是暴虐与恐吓。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对方伸过来的是智能手机，屏幕上是什么人的正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