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梦三则（三）(3)

女子又不再说话了，像丢了魂，径直往下走，直接坐在台阶上。我们走去，却听见她的轻声哭泣。小俊连忙上前安慰，问那女子何如。女子抽泣：“我丢了东西，找不到了。”我闻言，也安慰道：“是什么呢？我们帮你找吧。”她不答，只是轻声抽泣。无奈，我们也只好与她同坐在台阶上。不多时，我觉得双腿酸麻，站起来活动着腿脚，无意间看见方才我们站立之处又有锦鲤齐聚。鱼群的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因角度问题看不见。等我站上方才那个位置，终于看清了。竟是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软发胀，身体部分已呈现巨人观，唯独面目却清晰可见，再看她的衣着，正与那坐在台阶上抽泣的女子一模一样。
我大惊，慌乱将小俊喊来。然后又问那女子：“这桥下怎么有具尸体，为何穿着与你如此相似？”她还是低着头，起身走来也向下看去。只当她看清水下何物是，突发一声怪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原来在这丢的是头。”片刻，我反应过来。听她这话，我也如丢了魂，后背已是惊了一身冷汗，拉起小俊就要跑。女子又出声：“你不看看水下还有什么吗？很有意思哦！”
常理来说，这种时刻一定是不能回头去看的，但她的那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我不看，便仿佛抓心挠肝不得安宁。我又回头，刻意避开看那女子的脸，只向水下扫了一眼。只这一眼，我便再也回不了头了。女子的尸身旁边，又浮上来一具尸体，同样是被泡了很久，但同样面目清晰，那颗头，竟是我的。此刻我是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开口大声叫喊。

“原来，我也丢了头。”我惊声呼喊。走向那女子身边与她并立，一左一右。女子的衣衫不知何时变了颜色，也如周边的景色一样死气沉沉，红色褪成了灰白。水下倒影里，正是那两具尸体，同样一左一右，却穿着光鲜亮丽。感官慢慢消失，再有知觉时，感觉泡在了水中，眼前是桥上的两人，一左一右，但没有脑袋。头不能转动，却听得见声音。“你也来了。”是那女子的浮尸，此刻应该正在我的旁边。我并没有开口，却发出了声音，“是，我来了。”我的意识已经不受控制，仿佛有什么飞速离开了这里。再向桥上看去，无头的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小俊一个人下了桥，但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也仿佛完全看不见我。只是下了桥，既不惊慌失措，也没有分神逗留。
到此刻梦醒了，醒来天色已是大白，但我仿佛还在梦里。努力回忆了片刻，那女子的面貌是一点都记不起了，只剩下恐惧之感。余下的一整天我似乎都没有醒来，脑中反复的回忆那个梦，却再想不起更多的东西。直到晚上，兴许是因为要睡着了，惊得想起其中一段。
那女子再介绍，这园子，传说是明朝的一个大官所建，刚建时只是修来自己用，还很小。后来家中添丁，也越修越大。官员的正房在修好园子的第三年离奇死了，据说是落水溺死的，尸体在池子中间发现。官员心中悲痛，又修了一座桥斜挎水池用来纪念。那时水池很大，没有修池边的水榭，桥从地面修起。没多久官员纳了妾，小妾新娶，自然受宠。她喜欢听文人说诗讲文，官员便依她的意思修了一座座水榭，水榭越修越多，有的就干脆把桥盖在里面。官员时常就请些文士来此做客，大多时候便留下小妾自己照应。如此十年后，官员在朝堂上被查出行贿受贿，直接判死，抄家搜查，这片园子也被查了。本就这一桩事，但抄查之时又有意外发现——那些连在一起的水榭间有暗房，此事连官员自己也不知道，负责查抄的大臣起意，便追查下来。原来暗房皆是当年小妾找人修的，其中有些可以放下一架床，有的放满了奇装异服，大多暴露，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