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羊(3)

“今天会梦到这个小家伙吗……”他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响呢喃，同样也没瞥见方才显示熟睡的电子羊脸上，双眼逐渐睁开，一个小问号缓缓从左羊角的下方冒出来，随即又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在久久不说话之后失去意识的行为，是否就是真实的人嘴中的酣睡。他只知道，时间到了，他唯一该做的就是重新踏上那辆破败的车，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他不知道的是，那张并没有嘴巴的笑脸，今晚将不会再迎接他的归家。
电子羊滚动着轮子一样的腿脚，在坎坷不平的沥青路边默默走着，偶尔摔倒并没有触及电线的根部，而只是将原本就剩下不多的营养液再度洒落一地。它现在只是怀念仅仅相处了一天的主人，于是把自己行走时候不经意的震动愈发加大，当做它自己对摄像头中一切无声的怨念。
因为没有嘴，所以尽管电子羊已经拼尽全力，但是还是不能用声音传递它途中历经的一切。它深知缺乏了营养液的自己身体内已然是空洞，却还是靠着不多的剩余电量，逆着那辆破车歪歪扭扭的轨迹，在满眼高达百米的烟囱和高楼之间穿梭前行。
它听惯了见过的所有人——不论正常人和仿生人——互相问好的过程，诸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