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钟摆(4)
我说,管用。病人欣然接受了这个概念,厌食症治好了。
印度人说,所以你的相机里,有什么你平时不想看见,此时却万分想要看见的照片吗?
我说,你帮我打开就知道了。你这不已经把线找到了么。
印度人拿着一根数据线走出内室。线是白色的,转接口处的布层已经断开了,露出内部五彩缤纷的地线与铜芯。我感叹道,果然够老的,看来她离开我,已有些时日了。
印度人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
我说,我需要一种强烈的冲突。我太想念她,看到她的脸,我会沉浸在我们的回忆中,我会以为我们还在一起。但这显而易见的谵妄岂不与我的现实产生了冲突?我越对它加以肯定,它对自己的信任危机也就越发明显。
印度人说,但你只是看到她的照片而已,她没法开口否定你的谵妄。
我说不用。我和她的回忆本身已有了否定的基底。她的智慧,她的学识,她的美貌,她的快乐,她的痛苦,她的一切——她的实在越确定,越鲜活,我就越发确定我并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