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Umy」恋爱在一百七十三页(4)
咩栗的悲伤突然临漾,她不懂,告别怎么会是在黄昏。
她躺在自己的纬度上,近乎失眠地数起自己和呜米过去的告别:放课后从车站下车分道回家的时候、学园祭呜米在幕后即将登台的时候、周末她在街边碰到呜米最后自己转身去图书馆的时候...还有刚刚那通电话挂断的时候。她从未设想过“再见”二字竟就这么成为悲伤的凝和。
在四碎的思绪里她又想起昨天夜晚的酒汤,渐渐昏然睡去,在梦里也快被泪水淹成脑死亡,她看见呜米坐在自己的身旁,嘴角上扬像一个新的月亮,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而自己在她的话里才能侥幸生存。
她感到手心一阵粗糙的知觉,低头看过去发现呜米给她塞了一团白纸,咩栗用手指铺开,爬满祛不掉的丑陋折痕,她借着光看,揉烂了的笔墨才浮现。
梦中的咩栗笑着揽过呜米的肩膀,对她说着氧化了的字。变成秘密,变成暗号。也许是耳朵已经被淹,咩栗连心碎的声音也听不见。
她醒来的时候仍然难过得见底,干涩地嚼着已然解构的梦境,渐渐看清那空泛的纸张,是什么搁浅在上。她睁开眼,上面写着:「ハロ」。
咩栗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看向窗外,月相也轰鸣,她才听到、她才意识到,梦境里自己对呜米所诉说的,是她无数次在雾玻璃上写下的文字,鲜活、描不成直线:「ニハ」。
她一下子坐起来,看见书桌上那本她意乱时随手丢弃的书,在黎明垂临的时刻她仿佛被催促着翻开,指尖一顿,停在一百七十三页,里面夹着一张细心折好的纸。
咩栗拆开它,只觉得文字也太远太险。
「如果你的未来没有我的话,我要去哪里呢?
咩阿栗,我该买哪一列的车票?」
呜米在电话里说,她是七点的车。咩栗拿起一件薄外套,在倒数完毕前向着终点奔去。
拜托、要赶上。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想要亲口告诉她的——
她喘气时连呼吸也觉得痛。
在我的日子落灰之前,在我变成一座无人问津的鲸落之前,我们所拥有的那么多个无名氏的岁月、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那个只属于你我的暗号。你和我都不纯粹的懦弱与勇气,本不该焚烧在黄昏。
我要知道玫瑰会不会开花,开花之后又怎样。我不要一句“再见”就概括心情、回忆、疼痛和结果。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