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摩登家庭(6)

“你好好看看吧！道歉信我已经写好了，就在银元的下面。”他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和第一次看到珍怡时的笑一模一样。
可等她终于卸下防线，伸出手去要翻找时，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立马就听出来这是照相机工作时才有的声音，她站了起来望向窗外。看到未融化在空中的白烟，眼睛霎时瞪大，往后退了两步。
“你找人拍了照片！是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下意识地拉起了窗帘，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回头问只是笑的主编。全然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又响了一次。
“是。”
“用途么……你明天就会知道了。”
“至于登报道歉？我不会做这种蠢事的！”他一把推开了步步靠近点光铭。
“你还真以为你的小说写的有多好么？哼……要不是他们知道这本书是女人写的，才不会答应出版！你可就占着自己是个女人给自己多捞点好处吧！”
“不要以为自己能说话能写字就能和男人一样，归根到底你还是个女人！”主编洋洋得意地说着。他知道光铭已经毁了，明天这张高洁女作家拿银元的照片就会传遍街头巷尾，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个贪财的人。

“我从不比你们差半分！为什么要陷害我！”她几近嘶吼，眼泪同银元一起被扫下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打小便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这些话长大，可她从没有屈服过，听到母亲已经准备好了裹脚布的那个夜晚她偷了家里的钱往外面跑，别无他因，只是隐隐地觉得自己不应当承受这份断脚的痛苦。
她受够了轮船上那些留学生的嘲笑，奈何自己是偷偷上船的，又要借他们的书看，只是陪笑着说自己的确是个不孝女，是个没用的废物，女人是永远比不上男人的。
越是身处泥潭，越是想要奋力一搏。
她改了名字，拿着国外业鲁大学的毕业证书，大喊着女作家也是作家，女人也是人，上街游行反对缠足裹胸，要重给女性自由。这条路，她走了三年。
她本以为，这条路马上就能看到光明。最起码，她能看到更多人和她一起走在这条路上，珍怡说无论如何，这条路上会有她的。
没想到一打开窗，全都是记者在问那晚照片的事。
看着这么多张嘴在叽叽喳喳，好像是被大风搅动的麦田。她忽然想到了主编走之前对她说的话，“正是因为你不比我们差半分，我们才要让你这辈子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