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回到过去的单程票(21)

切尔诺伯格这座庞然大物在铁轨另一边的遥远之处沉默矗立，灰蒙蒙的天空下像是对她张着一张漆黑大嘴，数不清的阴谋和算计在黑暗里浮动。刚刚经历的一切，她之前费心计划了那样许久的心力，在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瞬间就令她失去了兴致。那三个人在她将要面对的事物面前是那样微不足道。乌萨斯纠察官与军队，对感染者怀有敌意的平民，如果这些都姑且不论，塔露拉的背叛出于她常年累月被战火和磨难腐蚀了的思想，那么欧米茄呢，她亲爱的姐姐，从前只对阿尔法哥哥惟命是从的跟屁虫和胆小鬼，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机缘巧合之下与塔露拉一起把门叙莱这个惊喜送到了她面前，差点要了她这个替埃普西隆报仇的妹妹的命？
寒风凛冽。苏尔特洛提着长枪在雪地里独行，情绪中浸出的高温将脚印周围的积雪融化。她沿着欧米茄给的特殊途径潜进切城，摸进了在报社做记者的欧米茄的办公室。已经是深夜时分，报社里唯一亮着的灯属于在工位上被堆积的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欧米茄·亚德莱布。她的同事和上司都很乐于把自己的工作推给这个从来不会拒绝他人的唯唯诺诺的小记者，因此她总是一个人在报社工作到最晚。而最近，因为她挖出了普里皮亚季第三军工厂的内幕消息写了那篇颇在切城里沸腾了一阵子的头条，推给她的工作更是比往常多上一倍。

办公室的门被哐地一声踢开，还在案前埋头写字的欧米茄抬起头来：“啊，德洛，你受伤了！快进来，我、我找东西给你包一下……”
苏尔特洛快步走过去，把犹带鲜血的长枪猛地拍在她的办公桌上，纸页四散，桌上的玻
璃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欧米茄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站起来垂着头半天呐声没敢说话。额前粉红色的碎发遮住了欧米茄眼镜后的眼睛，让她的神色一时难以辨别。
“门叙莱·罗柯夫，”苏尔特洛每个字都咬得极慢，“我今天在战场上认识的新朋友，他的狙击弩第一下差点击穿了我的脑袋，真是热情的见面礼。我不记得你跟我提过今天我会遇到这么个人，欧米茄·亚德莱布。”
欧米茄的身形颤抖了一下，她的视线在眼镜后抚上长枪枪头的血迹：“你杀了他……你做到了。德洛，你成功了，埃普西隆大哥会很高兴的——”
“——你大可把这件事告诉他！”苏尔特洛难以忍受地打断她大吼，“告诉他你瞒了我什么情报，看看哥哥会先夸我还是先拧了你的头——欧米茄，欧米茄！……”她像只困顿的小兽在办工桌间狭窄的间隙里来回踱步，身上有弩箭留下的淋漓伤口，那疼痛不及被背叛的千分之一，她难过而愤怒：“你居然还有脸叫他大哥，难怪阿尔法哥从来都不把你当成人看。我在拿命教训那群伤了哥哥的人，而你在干什么，你在测试我是否有号令你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