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在波德莱尔死去的夜晚咀嚼生姜 第二幕(6)

他正处于比起以往那种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的轻度睡眠还要糟糕的失眠状态。
听流浪者酒馆门口常年坐着喝酒的瘦削老头说，他流浪到这座城之后就没再离开过，因为下雨的声音是白噪声，他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能在这样平缓的节奏之中陷入沉眠。
“能在睡梦中再和自己曾热爱过的一切相逢，然后安静地走入死神的怀抱，那对于我们这些流浪者而言就是最美好的人生了。”老头喝着酒，乐呵呵地说出那样的话语。
但是这样的白噪声并不能给他带来睡意。
睡不着的他继续任由思绪发散着。
那个老头，每天都在喝酒，但是却很少看见他喝醉的样子。从没听说过他喝的太多开始发酒疯，也没见过他在酒馆里一头栽倒下去的糗样。他好像就只是为了快乐在喝酒，而他的快乐又是那样的克制。
整个城里的流浪者都知道老头没钱，也不存什么东西，每天在酒馆吃吃喝喝的花销都是酒馆老板直接给他赊账，似乎也没考虑过让他还什么的。
明明流浪者酒馆的老板可是这个城市的黑帮头子，不仅有着正常的市民身份，能和旧希亥普北都城政府的主管平起平坐，连开肉店的胖子昂利都只不过是他手下一条肥胖过度的狗，可是他却放任一个老头天天在自己的店里吃白食。

可能是那个老头过去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吧。夏尔那么想着。毕竟他自己能在杀了第十七街一堆混混的情况下安然无恙的活着，也都是那个老板欣赏他的血性，所以稍微出手打点了一下的缘故。
但即使是老板那样的人，不过也就是在这座第六位阶的城市里过的好一些罢了。第一位阶城市里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夏尔连想象都做不到。明明那第一位阶的新希亥普城就在这座废城的南面，可是两座城之间的差距就连地狱和天堂的差距都无法相媲美。
有一次他在一个死掉的家伙那里拿到了一大笔钱，开心至极的他拉着玛丽去酒馆好好地吃了一顿，那次他们吃的是从第三位阶城市的垃圾口外捡到的牛肉做的牛肉炖菜。他从没吃过肉质那么好的牛肉，在和玛丽吃完这顿饭的时候他甚至无法相信这仅仅是第三位阶城市扔出来的垃圾——而在那之上除了第三位阶城市正常食用的肉类之外，还有第二位阶和第一位阶城市食用的肉类，甚至第一位阶的垃圾口扔出来的最高级的肉类品质都能和第三位阶城市的顶级食用肉类品质齐平。
第一位阶城市的狗都过得比第四位阶城市的人要好。这是在这世界上常能听见的比喻，可是可悲的是，作为一个流浪者，夏尔一生能去往的最高位阶的城市也只能是第五位阶，还需要经过多层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