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暴雨中，世界隐灭(12)

转瞬，水花凋零，潮水隐匿，风空荡荡地凝固住。
嘈杂的世界，一切缓慢而异常清晰地沉默下来。
这片瞬间无际的寂静中，博士跌落了下来。
斯卡蒂茫然地向着博士伸出手去，像是要去拥抱他。他从悬崖下落了下来。
凌冽的风在博士耳边呼啸，下落的晕眩感紧紧包裹着他，他只感觉落在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无形，无声，无光，一切都沉寂下来。
模糊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向着他游过来，伸出手，奋力想要抓住他，博士只觉得她比他曾经在星空遥见的还要美丽。
大海上翻涌着浪潮，卷来连绵的黑色，黑色成为了笼罩在大地上的迷雾。一道身影从黑色中隐出，拖着脚步，默默地抱着怀中的人，贴在自己胸口。她竭力想忍住泪水，可是泪水依旧无声地滚落。
“天黑黑，要下雨。”
斯卡蒂抬起头，任由雨打在她的脸上，混杂着泪水滑落，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终究还是随着雨逝去了。
她紧抱博士的身躯，仰天倒在大雨里。

（七）
“刺啦刺啦······”
嘈杂的电流声在空荡荡的罗德岛上响起，战术终端从桌子上滑下，重重地落在地上，不知触动了哪个按键而亮起，冰冷的机械提示音随之响了起来。
“正在准备播放记录语音，请稍后······”
一阵遥远而缥缈的歌声。
“天很暗很暗，隔着雨，
看不见山，能听到的只是
雨声，生命被雨水赶到地下。
寒冷被雨水带来。
今夜将不会有月亮，也不会有星星。
入夜后起了风
整个上午，风抽打麦子——
到中午才停。但暴雨接了上来，
先将燥裂的田野浸透，接着淹没它们——
大地消失了。
什么都不见了，只有雨
把光映在黑暗的窗户上。
这是隐灭之所，一切都一动不动——
现在我们回归到初始的我们
生活在黑暗中的
孩子，孑然一身，心已枯朽——
没有什么证明我活着。

只有雨······无尽的雨。”
附:文章最后的诗歌来自露易丝.格丽克的《村居生活》中的《独处》，引用时有些微改动，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