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暴雨中，世界隐灭(11)

博士摇摇头，轻轻抽回了手，摸了摸斯卡蒂的头，“谢谢你。”
“博士······”斯卡蒂知道博士心里难过，迟疑了一下，“走吧，博士，我们回家。一切过往的痛苦都不应该再有了，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安宁地活下去，走吧，和我一起。”
“安宁的生活啊······”博士笑了笑，“我其实也想过的。我能有一个家，不需要多大，但要很温馨，能让我呆在里面，直到死去。”
“其实没错啊，我等了这么久，久到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等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一无所有地活着。”
“已经够了吧？为什么还要徒劳无功地反抗呢，我改变不了什么的。我是那种没用的人。”博士自嘲地笑笑，雨水顺着衣服缓缓流下。
“我已经坚持了，我应该有投降的权力。”
“离开吧，忘掉过去的一切。”博士喃喃低语着，如同自言自语，“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要这么想，博士，”斯卡蒂看着他，“你没有错，不要难过，没有人能责备你，好么？”
“可我不能，”博士的声音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我不想啊，那些成千上万的亡灵还继续出没在大海上，因为他们被暴雨抹去了一切痕迹，因为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了，他们继续在天空与大海之间游荡着，而我与他们擦肩而过，却再也记不起来他们的面貌了。”

“我要对得起他们。”博士平静地说完，闭目，静悄悄地走近了悬崖。
他转过身，面对着斯卡蒂，睁开眼睛，诡异地笑了笑。
斯卡蒂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跑向前去，四周吹起的风之中，跳动着风的心，她想抓住博士的手，却再也来不及了。
博士抓住了之前他曾经藏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刺进他的心脏，一拧，豁出口子。红色的血凄厉而鲜明地被风托向高处，他终于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一股轻松。
博士想明白了，他其实早就输了，早在第一次见到斯卡蒂，他就已经输了，他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无路可走了，身前是不愿意拥抱的未来，身后是残破腐朽的过去，他夹在中间，早已走投无路。只能一点点地失败，直至完败。
他很想笑起来，大笑着，面对着这个如一场大梦般荒诞而残酷的世界。
“谢谢你陪我，斯卡蒂。”
他心里想着，“也谢谢你们，好多好多的人啊······”
风起，黑衣化作了风里纷飞的残灰。
暴雨在海面上开出成千上万的花，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风就这么在海面上穿梭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