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7)

这一天，那位茵耐妮姑娘并没有告诉她，当她丈夫回来时，一切都晚了。
这位社会学讲师大吃了一惊：“可恶...”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的在做什么下流事！”玛格丽特心中的惧怕烟消云散，她已经忘记米纳女士所教的一切，顿时生出一种怨恨：“下流？什么是下流？你来说说看！我只是自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难道这对于你！一个淑女而言不算出格？无耻！”
玛格丽特已经闻到了丈夫身上的栀子香气。
“说什么傻话！”
这是玛格丽特第一次反驳她丈夫的言语，她对于她丈夫，对于茵耐妮，对于任何人的痛恨到了极点。
她丈夫再也不说话了，将她推到在床沿上，一拂手打碎了可恶的留声机，英雄般瞪着玛格丽特，当当当！
一种失望和无助的感觉涌上玛格丽特的心，她在留声机在空中时看到了姑姑的背影，看着这个黑色的影子融入黑夜，一片祥和。她伸手向前扑去，想要抓住留声机，扑了个空，连接她童年的天真与现实的大门缓缓阖上，小姑姑那双迷离的灰眼睛在她面前浮现，她什么也不剩了。
悲伤和痛苦化作滚烫的液体，缓缓流出她体内。

玛格丽特发了疯一般抓住她丈夫的领口，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呆呆地流着眼泪，用一种可怕的神色看着她丈夫的眼，玛格丽特的双眼变得无神，在这一双眼睛里，是像外太空一样的安静，又极其空洞。
她丈夫沉默着扇了玛格丽特一耳光，抓起壁炉里铲灰的铁铲，向玛格丽特的小腿上打去。她再也没有哭，痛苦蔓延上她的心脏，再通过血液循环流至全身。她的腿变得青紫，但丈夫没有收手，而又铲了几铲，让鲜红的血液一同流下来，在她白皙的腿上渲染成一幅精致的彩画，成了真正的艺术。
之后，她丈夫整了整衣领，长舒了一口气，带上帽子，又跨入了茫茫黑夜中，从不回头看。
在一旁麻木围观着的茵耐妮，走过来开始清理玛格丽特的留声机，她看都没看一眼趴在地上的玛格丽特。
“茵耐妮......求求你...求求了...别清理它...”玛格丽特的声音变得虚弱，她狠命抓住茵耐妮的小腿，放下尊严地向她恳求着。
“对不起，夫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放手，别用你该死的脏扫帚扫它，那是我的！”玛格丽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阳光正照着她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