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失去名字的人(6)

“牙疼引起的？”她将我捂脸的手慢慢挪开，她柔软的手触碰到我的时候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抬眼看着她，虽然她现在只漏出一双眼睛，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护士。
“不知道。”我如实说：“老实说，一开始确实是从口腔开始的。”
“您看起来很痛苦，不过还要请您稍作等候。您忍得住吗？”
这叫什么话，我当然很痛苦，而且我一刻也不想等！我很想就这样回复她，但是从我口中蹦跶出的却是两个字：“没事。”
她的眼睛眯起来，眼角的鱼尾纹丝毫没有让她显老，应该是在笑吧。我还是觉得她在哪里见过，但如若我直接问她，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土得掉渣的老式搭讪方法。于是我继续从我的记忆中寻找端倪，希望转移注意力的同时能够减缓我的疼痛。据我所知，我的同学中希望成为医生或者护士的女生不少，高三时候有几个平时聊得来的朋友大学也是读的医学系，但是现在大多都不联系了，而且她们现在好像都在读博士，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初中。那个时候谈论今后的职业规划显然还太早，但是我印象中还真有一个女生，似乎有这样的意向。那是初三上半学期，体育测验前夕的练习。为了顺利通过体测，每天放学后，初三的学生会留在学校的人工草操场上加练测验项目……对了，那时还有他在，我和他在坐仰卧起坐，我压住他的脚帮他计时。我不记得数到哪个数了，四十三？五十一？总之是差不多快要过半百的时候，他突然扬起上半身，没有再躺下去，一只手抱住膝盖，一只手捂住腹部，整个人像一块未来得及固定的石块一样侧向倒下。我连忙问他怎么回事，他不做答，只是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弓起身子，头用力抵住草坪，样子像一只挣扎的龙虾。我在自己匮乏的医学知识中快速搜寻着答案，一边站起身准备去找医务室的老师，但是另一方便又觉得不能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

该怎么办？我问他能忍得住吗？这是句废话，他没有作答。
这时，边上走过来一个女生。他怎么了？我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点了点头：“你去医务室找校医吧，我在这看着。”我向她道了声谢，转头跑去找校医。
平时看上去短短几步路，今天跑起来格外吃力，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运动完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什么原因。印象中上楼道时还差点踩空摔倒……又或许没有，这一段记忆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在我找到校医，两人一路小跑赶回操场的时候，他已经仰面躺在草坪上，双手捂着肚子。
后来听说，她在我走之后做了简单的医护处理，校医来后检查了一下，表示没什么问题，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我有些羞愧，脸红得发烫，似乎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清校的广播响起，我们向她道谢，她倒是毫不在意，还开玩笑说学的东西终于能派上点用场。就这样三人在落日的余晖下各自收拾了七零八落丢在一旁的书包，结伴向校门口走去。说来也怪，在初中那个年纪，一般女生都会扎堆活动，她却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倒不是说她性格孤僻不与人来往，不过确实没见过她经常与其他女生一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