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失去名字的人(16)

大学恋爱的三年，过得非常之快，快到我没做出什么反应学姐就已经毕业；又过得很久，久到中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我都没有好好去梳理。我现在已经记不起其中的各种细节，甚至连分手前说了什么都有些模糊，只记得一个场景：那是她毕业前的一个夜晚，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虽然身处夏季，但是却感觉比三年前的那个寒夜更冷。我忘记我们说了什么，也忘记是谁先开的口。我们都格外的冷静，冷静得像这三年间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这样的结局我想我们都已经预料到，但是真实发生的时候又如梦境一般，当然，是噩梦。
我在落地镜前收拾了一下趴在额前的几根头发，穿上早晨的外套走出房门。我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还很充裕，便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这时我突然想起她曾说要带她的孩子来，我思考着是不是要带点礼物？但是这个念头转眼就被我打消了。
冬季的夜暗的很快，我出门时路边的感应灯已经亮起来了。刚刚的矿泉水刺激了我稍微缓和的牙龈和疼痛的侧脸。我这才想起来早上医生叮嘱过我的话，晚上赴约肯定是没法好好遵守医嘱了，难道现在拒绝？那我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况且饿了一中午的肚子好像也不允许我回头。就这样去吧。我安慰自己，尽量用另一边咬，不会有事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自制力的酒鬼，因酗酒进医院的第二天便忍不住酒精的诱惑继续喝得伶仃大醉。

有那么一刻，我想冲着自己疼痛的左脸来上一拳，但这除了白费力气搞得更糟外别无益处。
前往宏海牛排的路正是我以前初中上学的路。这条路和我早上去医院时的路有一段是一致的，当然这次我不会选择再走小路。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昨晚开始我好像一直在走几段重复的路，好像一个三流小说家在安排我的行程，想在这短短两天里把我的故事写完，要写些什么呢？对了，就写我这两天脑海里想到的最经常的那个人，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又记不起名字的人。但倘若我真的身处小说的构筑之中，那么“作者”朋友，您是否可以回答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却没有答案的那个问题呢？您当然不会回答，或许这其实就是您的本意。
我一边匆匆路过街边的一坎坎店面，一边在心里自问自答，自娱自乐。倘若将刚刚的想法写成小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尝试：一个落魄小说家在创作作品时，发现笔下的角色具有了自我意识？那么后续故事将如何发展？如果是他，又会有怎样的延伸呢？
他那张模糊消瘦的脸再次侵袭着我的记忆，我至今依然不知道，在那天昏暗的楼道旁，当我问起他今后的创作时，他究竟是点头还是摇头？初中毕业后，他还有再写小说吗？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的牙龈又开始疼了，随之我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脑海里关于他的信息，仿佛交织着构筑出另外一个形象：那张脸充满着朝气和热情，好像对一切都充满期待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