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救援》(11)

玩着玩着，突然有一天我妈很严肃地把我叫到跟前，说哥哥要准备小升初考试了，让我这段时间别再打扰哥哥。自那以后我们就很少一块玩了。到了睡觉时间我上了床，对面屋里橙黄色的光渗到房间里，在窗帘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光暖暖的，很温馨，我盯着帘子上哥哥趴在桌上的影子，一会就能睡着。我总能找到他。
可是那天晚上我翻过来覆过去地睡不着，因为哥哥的影子不见了。一连熬了几个晚上才得知哥哥去一个培训学校寄宿去了。他妈说小升初择校越来越难，自己又管不住，只好这样逼他。我已经习惯了盯着窗帘入睡，慢慢习惯了缺了哥哥的剪影画。
不知从何时起，我注意到阴影有时会变，比平常多出两条竖长的黑影来。影子时大时小，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常是两条影子在帘子上晃一会，便粘到一块，合成一团地向下伏到更大的影块中去。之后说不定会再伸出一条黑影，或是一高一低连着的两条有规律地抖动，不久又再次融到下方的影块里。后来我发现只有先传来“吱呀呀”声，影子才会变动。后来还出现了“嗯嗯啊啊”的响声。再过几天我又听到一种不像哭也不像笑的奇怪叫声，不绝如潮。小时候不懂，居然蠢到去问我爸。他对我笑笑，也不回答，只让我以后上床前把窗户关了，打开房门睡觉。

哥哥的努力没有白费，那个暑假他妈逢人就炫耀自己儿子被一所菁英中学破格录取了。我妈很是羡慕，我很是害怕，怕自己也被送去什么培训机构关着不让回家。说来也奇怪，自从这个好消息传来后，夜里奇怪的光影和声响就不再出现了。吱呀声有时还会有，但已都是在梦中听到了。他爸倒是没有那么激动，依旧是东奔西跑地不着家，只在难得露脸的几次饭局上应付似我们地夸了儿子几句。我妈私底下教育我以后千万别学IT，赚的不多还累得要死。我爸应道，累不累两说，你没见大哥趁他们家儿子住校那会天天忙里偷闲跑回家补偿嫂子吗，关键伤身体啊。我妈脸红了，说去你的，成天不教点好的。我爸说没事，他还不懂。说完拍了拍我的头，走，找你哥玩去吧。
没了升学压力的哥哥又带我疯玩起来。但我逐步感到哥哥回来以后变奇怪了许多。我们很少一起通关了，因为他喜欢上的新游戏对我来说简直是童年阴影，而他却两眼放光，子弹随着听都没听过的脏字倾泻到屏幕上。我只能拿好不容易分到的一点硬币独自去玩以前的老游戏。除此以外，如果在街上玩的时候看到哪家院子里晒着衣服，哥哥会以几袋零食为犒劳让我替他放风，他则悄么声地溜进院子，口袋里揣得鼓鼓囊囊地出来，要拿手压着才能不让人看出。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闻，都是些女式内衣。他的诡异举动还包括在女生的杯子里尿尿，这是我和他一起上课外辅导的时候看到的，他说这样很刺激。我就更觉得奇怪了，甚至还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