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64-66）(8)

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傅红雪伸手去拔连城璧身上的金针，岂料那些一拃来长金针忽然自己弹飞了出去，万幸的是傅红雪反应及时，没被四散的金针扎到眼睛。他再一回头，只见连城璧面如金纸，豆大的冷汗滚滚而落，忽然弓起身子，断断续续呛出几口殷红的血。
电光石火之间，傅红雪心思急转，立马想到了几年前在姑苏，连城璧接下他带有内力的一掌之后，也是像这样忽然内功暴动，呕血不止。后来他得知这是因为连城璧的深层经脉被封，接触不到内力，常年干涸，比时时刻刻都在被内力冲刷的浅层经脉要脆弱得多，一旦内力忽然涌入深层，经脉承受不住便会崩裂，引发极其严重的内伤。
其实按照连城璧一开始的预想，在他昏迷期间金针会封死他的内力，而等他清醒过来，自然会有意控制内力慢慢流进深层经脉，待其淬炼得足够坚韧再放开对内力的钳制，谁又能料到以往屡试不爽的手段却刚刚好在这次失灵了呢？傅红雪对沈家金针的了解可远没有连城璧那么全面，不懂要如何用金针将内力封死，而且他深知堵不如疏，就算他记忆超群，能够把金针再原样扎回去，估计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是从根源下手，直接疏导内力吧。
于是傅红雪盘腿坐下，抬起双掌，与连城璧掌心相贴，把狂乱的内力引入自己体内。刚开始倒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内力越来越多，傅红雪渐渐就吃不消了，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骨节与经脉噼噼啪啪碎裂的声响，直到连城璧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唤他回神。

“红雪，不要一个人硬撑。”连城璧紧紧攥住他的手，“我的经脉也没有那么脆弱，把一部分内力分给我吧，咱们一起控制住它！”
傅红雪艰难地点点头，于是二人再度掌心相对，庞大的内力循环游走，如起伏涨落的潮水一般，将那些原本还不够宽阔、不够坚韧的经脉一遍遍冲刷打磨。待这场精疲力竭的疗伤终于结束，他们俩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尤其是傅红雪，他那先天不足的经脉拓宽近一倍，相当于将他过去八年日日淬体的辛苦压缩进短短一天，因此内力循环一停下来他就不行了，软趴趴地瘫在连城璧身上，仿佛整个人被一寸寸打碎又重装，哪儿哪儿都不属于自己了，甚至一根手指也抬不动。连城璧稍好一些，尚有余力抱着他翻个身躺在床上，给他简单擦了擦汗水，换一身干净衣裳。
“我去准备一点吃的。”连城璧问道，“想喝牛乳还是肉汤？”
傅红雪已然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说道：“随便什么都行，哪个快就选哪个，你快点儿回来，一起睡。”
连城璧笑着应下，梳好头发出门，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孩穿金戴银的背影，心想别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迷路走错地方了吧，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矛盾可绝非小事，遂快步上前，就听见那小孩用一口流利的官话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你这双眼睛若没什么用，不如挖出来喂狗，省得教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