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云上的红尘(4)

他不经意看向逐渐走远的那行女子，最末的女子发簪上挂着的蛋黄色的坠子晃晃荡荡着破碎了微凉的风，融掉了灰蓝的天……
像是感应到了少年对于温暖的渴望，她暮然停下来半扭着身子回过头来，微微的歪着头对上他那双眼。
不禁微笑。
这纷纷嚷嚷的长街，光怪陆离的云城，这一刻才在他的眼里。 
她已经转身进了脂粉铺子。
他后来的回忆里对于那一眼始终留白，但是他却丝毫不怀疑那一眼的真实性。
他垂下头，从再度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去，向着长街的尽头走去。
街上各自面孔各自匆忙地流经他。
太阳一如既往从街东晃到街西。
一路上所见的一切、云城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眼角流动的光。
然后是她那双眼——一切回忆和思绪的尽头。
天上的流云在深潭里映了一眼。
眼泪滴落、碎裂开来的瞬间，他决定离开云城。
这一路上，见的人已经足够了。
是时候离开了。
各色货物换成腰包的鼓鼓囊囊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云城，那些人在云城是没有家的。

他在云城也是一样没有家的。
于是他被夹在同样在云城没有家的人流中。
艰难的逆流而上。
厚重的漆红大门在他身后闷声关闭，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回到云城。
很难在人海中重新找到那一眼的惊艳。
即便他已经踩平了那家香料铺子门口第七块地砖的裂缝，但却再没见过她第二眼。
终于有人好奇，一个白净面孔，穿着一身与云城格格不入的富贵——那是种离奇的、玩弄生灵的富贵。云城是不乏富贵的，可是这种富贵却实在少见。
客人是远处来的吧？
嗯
留下云城……是想等什么人？
他不语
那就是想找什么人？ 他白净的皮肤上映出那种残忍的勾魂的引诱的笑。
嗯
若是找姑娘的话，客人不妨去红楼找一找。
他未见过那样子白净的人，白净中带着残忍的红。但是他还是听了那人的话。 
红楼一进来，绕过屏风，便是恢宏的，处处点着红烛日夜灯火通明的大厅，围着大厅往上的二三楼许多的门，亮着灯的，熄着灯的，上面挂着牌子提示着是有客还是待客；老客自有常去的房，若是新客，那旁边善观色的用厚重脂粉掩盖年岁的女人便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