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教师(3)
“大概又是那群调皮孩子的恶作剧。”老李摇头。
他没有说话,用旁边一块宽扁的石头刨了几个坑,小心翼翼地放入幼苗,回填好土壤。对他来说,这一连串的行为早已成为习惯,流淌在他的血液里了。
老李站在一旁,一直等他做完眼前的事情才插话打趣:“哈哈,看来你在这边还是摆脱不了种树的使命。”
他摆摆手,目光被远处的一小抹色彩吸引。那是高原的花海。
“我没想到这边也会有花儿。”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近。
旁边的老李一副“你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的表情,滔滔不绝起来:看见那小小的、白中带粉的的花儿了吗?像不像大地的垫子?那是垫状点地梅,是草原上开得最早的花之一,藏语里叫“啊挼且同”,意思是“鼠兔的奶酪”。旁边紫红色像荷花的是“星状雪兔子”,在藏语里意为红色的阻草,牧民说当它长成时,草原上的草将不再长高,因此叫“阻草”。还有那土坡上缀着的蓝色“刺瓣绿绒蒿”,可千万别伸手去碰,都是细刺……
在高原独有的紫外线下,一簇又一簇的小花显得格外鲜艳。而他眼中,分明有着一群五颜六色的小精灵,在沙土和乱石间嬉戏打闹,雀跃地转着圈儿。
“你懂的可真多,老李。”
“别看我这样,我姑且也算半个牧民!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到附近的牧民那转悠转悠——你要去蒙古包那儿看看嘛?”
“你们这…也叫蒙古包?我一直以为只有内蒙古那边会这样讲。”
“有的牧民住蒙古包,有的住毡房,都差不多。你去还是不去?”老李笑眯眯地怂恿道。
“去,为啥不去。”他也笑着回应。
两人走后没多久,一旁土地的坑坑洞洞中忽的钻出一只毛茸茸的鼠兔,在高原略显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双迷离的小眼睛向渐行渐远的二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毡房中,两个牧民抱着十二分的热情招待远方来的客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牧民,不由得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他回想起之前在电视里看过的牧民形象:长袖、宽腰、大襟、蓬发、大胡子。而眼前的两个牧民汉子,一身干练的休闲服,干净的短发,和他原来的印象可谓是大相径庭。一旁的老李似乎看出他心中的疑惑,悄悄解释道:“时代变了,如今大多数牧民只在重要的场合穿藏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