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阿托斯利亚之船——秋秋(6)

一下子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剩下她黑洞洞的一双眼睛。时间和空间发生错乱，我似乎重置身于数日前我丈夫和我姊妹通奸的那艘船上，只是我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我丈夫的床边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只不过我们的孩子的脸庞那么像我的姊妹，但也很像我，我实在是分不清楚啊。 
我的身体变得很重，好像坠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黑洞，船长，船长夫人，可爱的船员们，我的丈夫，我的姊妹，我的侄子，我的孩子，甚至是莱利塔，他们在黑洞口望着我，他们好像一直在这样看着我，用这样的眼神，这样说话的语气，眼看着我这样堕入深渊。 
救我啊！怎么会如此？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他们实在是洞穿了我，看见我肚子里流淌着黑色的血块！我的罪孽，我的审判，再怎么说，也应该在我死去之后，在我的仇恨之后！而现在，这冲天的船桅锁住了我，我手里握着的诺言被风暴卷得稀碎，我实在是无法直视每一个人的眼睛…… 
后来我意识到我并没有无尽下坠，而是变得非常轻，我是在往那没有光芒的天空飞去。我勾了勾手臂，试图抓住遥远的船桅，在我回头的时候，却有一阵风刃把我的脖子扭到后面去，我的四肢被绞成鱼绳，血和鼻涕混在脸上又被吹进漩涡，龙卷风里裹挟着的一切切割着我。 

我怎么会松开桅杆的？我的手为什么突然不听使唤？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机会，在痛死的边缘，我感受到一丝莱利塔的气味。 
他要来取走自己的那一部分身体了！ 
● 
清晨的布莱雅的某一处海滨，露水般的晨曦把海滩洗涤成完美的淡金色，一艘疲惫的救生船被前夜的海水定格在浅滩，散落在地上的不知生死的冒险者已被风暴彻底打败，直到一位中年妇人艰难地抬起头来，默默地扫视四周。 
良久，她将一位船员扶起。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二人救起了三两个船员。 
“一、二……还剩下八个人，”船长夫人的手臂已无法抬起，可是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孤零零的闪着。 
望着湛蓝色无垠的海面，和柔软的晴空相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她的丈夫身在何方，平静的海不会回应，她们只有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寻找。 
早晨的海雾是梦幻般的银紫色，在看不清前方的雾里，她仿佛听见海豚悦耳的叫声。 
“看哪夫人！” 
一位船员大叫道，她眯着眼睛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