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阿托斯利亚之船——秋秋(5)
它是一个巨大的没有脸的毁灭者,它是海面所有生物的绞刑架,而在此基础上,它乌黑又丑陋,席卷着所有的东西。
不一会儿,船上的竖琴也被卷进去了,天空中还有被撕成碎片的海豚,我们装衣服的箱子也翻进去了,我们好像被倒了个个儿,海好像在我们头顶,又好像我们正在朝着风暴行驶。我的脸也被摔在甲班上刮破了,一会儿我的手指实在是抓不住了,直到整条手臂都必须勾在桅杆上,我死死抓住它,如果桅杆也飞到天上去,我也只好面对风暴,但此时我必须抓住它以抓住生的希望。身上的骨头比分娩时还痛,更可怕的是辨不清方向,当我想正坐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胸前的纽扣在往上飞,我才明白自己被翻过来了。
船长紧急控制着船从外侧退,可是海面被搅成一团,我以前觉得阿托斯利亚之船有多么宏伟,现在就觉得它多么渺小。
突然,站在船标处的船长夫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她黝黑的皮肤上闪耀着银色的光泽,她的发丝飘飞起来,使那双本来愚钝的目光影影绰绰,蕴含着即将吞噬着我的洞然。突然我周遭的景色全部黯淡下来,所有的墨色旋转着汇入那双眼睛,她的目光拖拽着漫天的灾厄,一个是风暴的阳面,一个是风暴的阴面。明暗的转化使我忘记祝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的嘴唇枯燥,大概是因为长期没喝水导致,饶是如此,我依然能够辨认出她嘴唇开合之间的恨意。
“荡妇!”
她说了这样一个词语。我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直到发现胸口的心跳如同雷震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不受控制地回望四周,有的船员在紧急把所有的货物往海里抛,有的奔向手动桨,有的在放求生船,有的在看向我的胸口。
我低下头,看见胸前的扣子在混乱中掉开,我的胸衣之外,散步着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青肿。
滚烫的热血从心脏一路冲上脑皮,脸上的血色反快速消褪,没有任何遮挡物,我被她的目光剖过,刮尽了我的理智。周遭的黑暗一下子从船长夫人的眼神和嘴唇中涌没了我,那些风暴啊,阴云啊,凶浪啊,只在脑后的血涌中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