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和小张(2)

四年级的小张已经对协议了如指掌了。
“协议就是，有了这个才能把东西给别人。”九岁的小张给我们解释。
这份协议的内容是关于抚养权的转让。具体来说，是《关于小张监护抚养权转移的协议书》。
小张有种预感，这次看完成绩单，又要用到这份协议了。
果然，老一套的台词又来了。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愿意要你？没我你早饿死了，你看老张理你不理？你还成天跟人家亲得不行……”
小张一声不吭，同样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却还是那么伤人。连妈妈都已经是在没有感情得背诵这篇演讲了，却还是那么伤人。
“现在就给老张打电话！”演讲总是在这里结束。
小张也想过，如果这时候不给老张打电话会发生什么事，但他没试过，站在原地听这段演讲的后续，还是需要比被送走拿出更大的勇气。
小张拿着妈妈的手机拨通老张的电话。
“喂，爸。”每次家庭伦理剧上演，这是小张唯一一句台词。

“怎么了儿子？你又惹你妈不高兴了？怎么回事……”老张从电话开始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背诵课文也是老张的特长，毕竟在离婚前，他和他老婆两人就是这么吵架的。
等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老张挂断电话之前就叫人帮忙看店，自己骑着自行车赶快前往事发地点。有意思的是，每次老张把小张接回店里，店里都没有人。
两下敲门声，老张进了自己曾经的家，说：“你给我写个条儿吧。”
老张把协议叫做条儿。这件事连九岁的小张也觉得不严谨，可老张的个性就是这样。让他严谨一点他就浑身不舒服。这种和文明社会绝缘的性格一度吸引了小张。让小张向往他的生活。
其实，老张和自己的前妻两人都有惊人的记忆力，记性好到两人都认为来电显示是个无用的发明，所以自然能把协议书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全部写下来。然而这次不用他们写了，小张脱离剧本，把上次写好的协议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本意是对这种低效率的形式主义提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