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夏夜惺忪「花开苦楝」(3)

十年里她停停走走，回忆胶片上黑色占据的比例要远远超过白色。可就是在那么一小片亮色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伸出手，把她深深地拥向自己。拥向光明。
那个人就这样牢牢刻在记忆里若干年。
穿过第四座山后火车终于驶向平原，窗外持久地亮堂。秦万青忽然一点点笑起来，眯起眼睛，指尖开始描摹远方青山的轮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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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期间朋友经常会组织一些联谊活动，秦万青借口用光了的时候就被拉过去一起吃饭，饭局结束之后接着被拉去唱歌。一个包厢十几号人，酒喝多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秦万青最无奈的环节就是大家举着啤酒瓶子聊个人往事，一帮人瘫在KTV地板上哭得稀里哗啦，只有她沉默，养生似的窝在沙发角落里喝着热橙汁。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想参与的欲望，只是她觉得，在这里无论是灯光还是气氛都不允许她把积压了那么多年的情绪慢慢倒出来。她的故事太长又太乏味，像手中那杯加热过的橙汁，咽下去之后，满喉咙的苦。
从前是有一个人愿意耐心听她讲一辈子的，后来连那个人也被她推开了。
秦万青，这都是你活该。
以前许丽珂也是这样骂她，扯着她的头发骂，秦万青你个白眼狼，你跟你那个王八蛋爹骨子里一个德行，我他妈都被你们父女俩害惨了——一边骂一边随手抄起东西打她，拖鞋，或者是她皱皱巴巴的作业本，一个女人发狠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秦万青小小的身躯缩在地上，意识模糊，世界只剩下胳膊与后背上清晰的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