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O】终章 群舰夕阳(15)

殷红爬满了他的脸颊，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从胃部，从胸前涌向口腔，深绿色飞行服的一侧早已在鲜血的浸染中失去它原本的颜色。苏霍伊在空中悲鸣，右侧的进气道竟然被机炮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随着气流疯狂的撕扯发出如同尖啸死神一般的咆哮。引擎拖出一道黑烟，遮蔽住烈日，俨然成为隔离生存与死亡的结界。
“弹药耗尽……弹药耗尽……”
“警告 左引擎起火，已启动自动灭火装置……”
透过碎裂的护目镜，被战争锁链囚禁的碧色瞳孔依旧向外放射着倔强的生的光芒，此时此刻那光芒却如同是炽热的激光刀，径直向着转向的敌机斩去——就像是从火山口上飞过后的遍体鳞伤，灰黑的娇贵隐身涂层在这纠缠不休的争斗中和秋天的落叶一样掉个一干二净，露出自己内部灰绿色的涂装，还有被37毫米的全自动凿子硬生生砸出的凹痕弹孔。
“这个斯拉夫蛮子怎么阴魂不散的！操！”
汤普森近乎绝望的敲打着已经彻底熄灭的显示屏和电子仪表盘，有那么一刻他的手指甚至都从弹射按钮上擦过，他的大脑竟然命令他拔掉已经满是烧焦气味的呼吸面罩。从机翼上传来的令人不安的震动似乎在向他宣告着生命沙漏即将来临的终点，他不禁抿住嘴唇……

我为什么而战？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在贫民区被那些大老爷们活活压死的妻子吗？为了……为了什么！操他妈的！
潮起，记忆如同海啸一般从深处袭来。
凯迪拉克棱角分明的黑色车头缓缓向下滴着殷红，华尔街的老爷正轻蔑的望向那个在车轮下被碾成两段的妇人，铮亮的大皮鞋狠狠把一条冰冷的胳膊踢到一边，踢到在一旁愣住的男人脚下。老爷咧着嘴角走到他跟前，直到让对方能闻到自己身上价值巨万的香水味。肥大的手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啪”
男人无力的倒在地上，被老爷戴满昂贵戒指的手掌扇过的脸颊如刀割般刺痛。他的心如刀割般刺痛！
妇人的身体逐渐冰冷，男人的心脏逐渐火热，却向着日冕的疯狂奔去，自此不再回头。
潮落，记忆的海啸退去，空留满地疮痍。
汤普森的脸，如同被喷了液氮，凝固了，流动的时间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苏霍伊宽大的机翼已经横在F-4的正前，甚至能看见进气道上弹孔烧灼的痕迹，甚至能清楚的辨认出在舱盖下的飞行员——他的脸上刻着赴死的毅然决绝，以及……
“我……是不是见过他？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