岬角杀人案(10)

她有点惊恐，她一直都用云云这个昵称，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她的名字。黄河远摘下口罩，两眼泛红，就像曾经无数次叫她一般，轻轻道：“晓芸……”白晓芸愣在那里，然后伸手猛地抱住黄河远的脖子，爆发出一声哭喊：“远哥——”
黄河远觉得很累，很低落，他一头扎进黑暗中，发誓要让恶终有恶报，但他连对白戬要好好照顾晓芸和三弟的承诺都没有做到，晓芸如今沦落风尘，他仍旧一事无成。
他伸手关掉了最后一盏灯，将头埋在白晓芸颈间，她干枯的栗色卷发扎得他脸颊有些痒，他用力嗅着那廉价化妆品的脂粉香气，仿佛那是能救命的最后一丝空气。他现在很想大哭一场，可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轻得像心碎的声音。他已经过了会大哭的阶段了，心里只剩下那苍茫的岬角，腥风如刀割，天地灰白。
“我以为你过得很好。”白晓芸在黑暗中抱着他的脊背。
“我也这样以为，”黄河远只是苦笑，他在想，戬哥说过的，多笑笑就没那么疼，大概是真的，因为这让他麻木，“晓芸，别做这行了。”
白晓芸一说起这事更委屈了：“我爸老赌，我妈也是，家里钱真的不够用了，外头还欠人债，我弟还要读书。”自从他们家拿了贾强的老板兼表哥，也就是黄河远所在帮派的老大，给的那几百万以后，白晓芸的父母就迷上了打牌，就是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他们的消耗。

她别过头闷闷地说：“我想我哥了。”要是白戬还在，一定能解决这些事的。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黄河远把右手抬起来，嘴唇抵在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上，像是在许下一个拼上性命也要实现的诺言，“我会让他安息的，真相总会大白。”
“那个人还没死。”
“……我会去做的。远哥给你钱，去找份好点的工作，你哥也不希望你这样。睡吧，晓芸。”
白晓芸最终还是听黄河远的话，拿着黄河远给她的那笔钱，离开了这个灰暗的地界。
而黄河远在遇见白晓芸之后，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难以入睡。前些日在Y省澜沧的一场火拼，黄河远一战成名，被他在近身混战里干掉的人流出的血据说都可以染红那段江水——但一开始被他在暗处用那把12.7的重狙轰了的人死相最惨烈。从此他成为各路小弟都敬仰的“远哥”，也成了二老板季青最青睐的手下，很多白道上公司里的工作也都交由他处理，而由他护送的货物，整个南方地区几乎没有人敢动，能和他称兄道弟的都觉得脸上倍儿有光。
只有季青知道，黄河远在火拼后的几天几乎没睡觉，看见肉就忍不住去作呕，回去之后大病一场。二老板要给自家小弟树威，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只好把人偷偷放在家里养里大半个月，这才恢复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