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 3 止水 【其他】(4)

那人还没注意到自己有能让他抛开烦恼的本事。字母A觉得，可能投资商本身就是个别扭的大烦恼，所以只要想到他，脑子里就没空再装下任何别的。
“你开枪吧，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开枪吧，然后拿走你的钱，去过点像样的日子。”
那时候字母A本来是能开枪的，但是他多问的一句，错过了时机，那女孩到底等不得了，自己纵身跳了下去。
“什么是像样的日子？”
字母A回忆至此，不禁闭紧双眼。他记得自己奔过去扒在船舷，夜色中只看到滔滔汪洋，那女孩歇斯底里的呐喊最终被吞入海底。
“有点盼头！”
作为杀手，他能有什么盼头，逍遥法外、一享天伦之乐吗。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吧，字母A萌生退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为了什么在杀人。客户付钱请他这样做的。可他好像也不是为了钱，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人如此执着于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人们有好丰富的理由，为了钱，为了尊严，为了爱，为了活命，为了……心安。
用背负心不安为代价，如何能心安呢。他本来想追问投资商的，但对方目前肯定不会回答。投资商如果不是为了钱，不是因为爱，没有被活死人威胁生命，那还能为了什么？难道他被活死人羞辱过吗？看起来有可能，但直觉告诉字母A，自己可能想得太简单了。

也许真相是以上这些的总和 。字母A这样想到，随即发觉自己之前客户们的理由也都复杂了起来。他们把金钱与生命挂钩，让爱染指了尊严，所以牵一发则动全身，绷紧在生活上的绳索无论拉动何处都会切进每一寸皮肉，逐渐绷紧，逐渐深入，直至窒息。
“做掉‘活死人’你就满足了吗？”字母A今天刚问过。对方愣了一下判断出他所指是谁，随后就回答说，会获得最终的安宁。
“你解决目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对方如此反问他。
“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字母A实事求是。至少绝大部分时候是如此。
那不就得了，投资商如此说道。
不一样的，字母A现在突然理解了当时自己莫名的反对。
不一样，从前是当交货收钱之后才会感觉到脱离开来才有的轻松，而现在是此时此刻，与目标无关，与任务无关，每当他和投资商对面的时候，过去和将来都停止了喧嚣。
字母A觉得，投资商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脱离，却带他找到了……
“有点盼头。”那女孩的声音在耳边适时响起，竟然语气轻佻，仿佛是看穿了他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