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海(2)

大海在白天，和天是相同的蓝色，在晚上是一样的黑。白云是天的浪花——成娃坚信天是水构成的，不然，哪里来的雨呢？当天的浪花打到大地上的时候，就是下雨的时候——这是成娃的解释。于是，成娃便在内陆的大山里，成为了这个村子第一个看到大海的人，从想象的层面与现实的层面来讲，都是这样。成娃是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也不会忘记离乡的那一天，全村人敲锣打鼓为他送行的场景。
在无数个夜晚，成娃站在院中，观察着位置每天都不断变化的星星。爷爷一开始还能够解答他对于星星移动的疑惑，但随着观测的深入，便也不知道了。于是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中，成娃掌握了大海的运行规律。他能够看着北斗星找明方向，也可以从金星那里看出时令。成娃偷偷用废木头做成了一幅筏子，但他不知道要做桨。在无数个夜晚，成娃往往登上山坡，靠近悬崖，小心翼翼地把筏子放在虚空里，再坐上去，没有桨的筏子便自己动起来，成娃想让它向东，筏子便向东漂；成娃想让它向西，筏子便向西漂。有几次甚至漂到了旁边山上的邻村。成娃不敢漂太远，他不想让家人发觉。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成娃最终坐上轮船的时候，他发现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曾经的梦想相同。轮船在夜晚，滑行在无边的太虚中。头顶的是无边浩渺的星空，船下的极渊里，发出泠泠星星点点的微光。成娃抬头看看北斗星，便准确无误地判断出的船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