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海

十几年后，当成娃终于坐上轮船，看到真正的大海，他便感受到了在之前的无数日日夜夜的梦境里的那种相同的摄人心魄的激动。当最后的一点亮光消失不见时，成娃正在甲板上，看着下方的水面。他用手捂住嘴，竭力掩饰着内心的震撼。漆黑的水在一瞬间空明而澄澈起来，波浪在一瞬间不见踪影。大海显示出无边的星空。成娃清楚地看到，大海的深处，分明的是闪耀的星星，在无边的深渊里发光。海天的交界已经不复存在，船在无边的虚无中滑行。
这一幕成娃虽然已经在完全相同的梦境中经历的无数次，但当梦最终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撼。成娃永远不会忘记七岁夏天爷爷给他讲的故事。当时是晚上，祖孙二人在院子里看星星。爷爷指着天空中乳白色的条带，告诉成娃那是银河。“天上怎么会有河呢？”成娃问爷爷。爷爷始终没有给他讲明原因，倒是把银河的长度宽度深度，以及形成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爷爷去过长沙，见多识广，又给成娃描述了滚滚而来的湘江。这都是成娃所不知道的，他所天天见的，只是村边的小溪。
成娃曾问过老师什么是海，对一个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孩子阐释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老师便拿熟悉的事务来解释。
“无数条村边的小溪汇成一起，就是大海了”
“也有湘江那样大的吗？”
“当然了。”
老师告诉成娃，海无边无际，和天一样宽广。那时，成娃还只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尽管在成娃最后看到海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的知道了什么是大海，什么是江河，什么是天空。但是，在那时的成娃看来，天与海，似乎就是相同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