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上海弄堂41号(10)

“换个称呼罢了，父亲母亲不也这样叫你。”
“你不用这样，咱们都不自在，何必？”
盯了严浩翔半晌，贺峻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有些吓人，不像平日那般温柔，下巴起了青茬，摸着有些扎手。
“辛苦你了。”
“既知我辛苦，那怎么还不喝药？”
“怕苦，等你带梨膏糖回来。”
严浩翔反握住贺峻霖的手，半搂半抱地扶他靠在床头，起身去解那纸包。纸包打开，清凉的味道窜进鼻子，沉闷的房间，空气终于开始流动。
拿出一块澄黄的糖块，看着贺峻霖把碗喝空，然后把糖喂进他嘴里，一气呵成。
“今日这糖，不甜。”
“你爱吃的老张那份儿，今日没出摊，换了一家。”
“严浩翔，父亲母亲......”
“照他们的意愿，安置在南边那块墓地里，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去看他们。”

“好。”
“严浩翔，你说父亲母亲这样，值得吗？”
那年2月，上海爆发工人运动，数万工人上街罢工，控诉军阀恶行，却遭到政司内外勾结镇压，逮捕了几十余人，工人、学生、市民零散各处，伤亡惨重，一时无法再动弹。
贺父贺母原本只是秘密资助此次行动，事态恶化后，二人不忍工人陷入孤立无援之地，便带领百十工人、市民奋起反击，拖延战线等待援助便衣队前来。血光里，反抗百姓从几百减为几十，又从几十剩至几个，直到贺母闭了眼，贺父再也爬不起身，也没等来一声呐喊。
那天夜里，贺峻霖做了一个雷电交加的梦，他梦见父亲母亲站在雨里冲他挥手，雨势如注，甚至模糊了二人的样子。严浩翔站在他身边，望着雨中的两个人，一语不发，贺峻霖去牵严浩翔的手，却怎么都摸不着，他怕极了，反复大喊严浩翔的名字，可雷声太大，那个人始终没听到，直到他被周姨叫醒，严浩翔都没转过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