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上海弄堂41号(11)

周姨对他说，昨日夜里老爷和太太没了，二少爷带人去警局要人，叮嘱周姨转告他安心等自己和父亲母亲回家。他挣扎着起身，跑丢了鞋冲到警局门口，正看见严浩翔带了两口棺材出来，他扑过去要开馆，被严浩翔抱住，使劲按在怀里。
严浩翔力气真大，他抽离不开，眼睁睁看着棺材绕过他被抬走，鼻子里灌满了紧抱自己的那人身上的烟草味，像是迷药，熏得他腿软。
他听见严浩翔柔声哄他：“霖霖，父亲母亲体面，不愿你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乖，等梳洗完了，我们一起接父亲母亲回家。”
他抬头看严浩翔，又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梦。
“严浩翔？”
“我在。”
“严浩翔？”
“我在。”
“严浩翔？”
“嗯，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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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父贺母追悼结束，贺峻霖好像一下被抽走力气，生了场大病，昏睡了一天一夜。那段时日，严浩翔白天忙着贺父贺母的安葬和商行遗留下的摊子，晚上要照顾贺峻霖，整个人活活瘦了一圈，不过才十八岁的学生，一夜之间，像是变成了一个见过沧桑的而立之人。

小时候，严浩翔被贺峻霖带回家，做了贺家的养子，成了贺家的二少爷。
外面有人说他命好，傍上了贺家这个靠山，只要哄着贺峻霖高兴，往后哪还用愁吃穿，也有人笑他不自量力，打扮得再好，终究还不是个下贱的命。这些话，严浩翔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再状似不在意，也难免千把无形刀反复着拉扯同一个伤口。
爆发，是十五岁那年，在学校。有人传言严浩翔不过是贺峻霖的一个玩物，玩够便扔了，话传到贺峻霖耳朵里，贺峻霖气不过找人理论，却差点因为敌众我寡被伤到，回家后一边红着眼为严浩翔抱不平，一边埋怨都是他平时忍气吞声才会让那帮乌合之众烂嚼口舌。
第二天，严浩翔就带了一身伤回家，高肿着脸傻呵呵跟贺峻霖说这次他没忍住，动手了。
那天晚上，贺先生把严浩翔叫进书房，问他以后作何打算。严浩翔心下一震，以为因自己的一时鲁莽要被扫地出门，登时面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