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四）(2)

宜寿宫自你走后便不再有人入住，太皇太后令原先伺候宜寿宫的宫人留了一半做日常打扫，你吩咐着贴补了这些宫人们月银，于是，便纵是你在此地留宿，也不会有半分消息传到慈安宫。
眼前陈设景致，一应如旧。
你提裙，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走上长定殿。
殿前，小小的身影负手立于门口，你眯起眼睛去看，觉得这些时日以来，太子变了很多。
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皇帝。
像极了他的父亲早年间的样子，也是负手立于宫门殿前，睥睨阶下万物，受众臣万民叩拜，却眼神淡淡。
你微微一笑，随即停了脚步，于丹陛前行礼。
“请陛下安。”
而那小皇帝却同时出声。
“姐姐！”
偏殿内，你笑看小皇帝吃着糕饼，时不时抬手替他拭去唇畔的细末。不知是因最近劳累而没有胃口吃饭，还是做了陛下之后被约束得紧吃不了多少，你看他这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又看看他眼下的淡淡青黑，还是问出了口。
“陛下，早膳用的可还好？夜里睡得如何？”

小皇帝费力地咽下嘴里的糕饼，抬手端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回道：“早膳没有吃饱……”见你皱眉，他连忙解释，“并非是她们呈上的少，是我自己吃不下……”
“那便应叫御膳房做些可口的膳食来才是，”你皱了皱眉，“那陛下这几日睡得好吗？”
小皇帝似是没了胃口。
他将糕饼放下，“……是夜里读书了，所以睡得少了。”
你看着他，不语。
小皇帝犹豫了片刻后，垂眼伸手拉了拉你的袖子。待他再抬眼的时候，你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片水光。他说：
“姐姐，我不想做皇帝了……”
天气晴好不见风，阳光娇暖映宫墙。
你坐在亭内，看小皇帝追着蝴蝶玩得不亦乐乎的笑脸，想起方才小皇帝声泪俱下又小心翼翼说出的话，心里有些烦躁。
太皇太皇太后临朝称制，生怕前朝忠于皇帝的老臣未来鼓动朝廷还政于皇帝，于是便想养废了这样一个孩子。白日里只管让宫人领着他玩耍，所用饭食也多油腻荤腥，而晚上又早早熄了灯让他睡下。若非小皇帝伶俐，你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也机灵，才能趁夜里宫人值夜不上心时，偷摸爬起来点一只烛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