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断霜晨原创］宝儿(2)

入秋逐渐地，有些冷。我仍穿着短衣短裤，他倒是带了外套，入学时为了省钱，他的校服买大了很多，此时那件外套就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秋风毫不留情地吹鼓我的衣袖，我单薄的身体被吹得瑟缩。书包虽说贴住了我的背，但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很敏锐，默默的把他从小学一直用的单肩斜挎包递给我，自己脱了外套，又把包拿回去，将外套披在我身上。他比我高了一个头，帮家里干的那些重体力活似乎没有压弯他的背脊，反而帮助他练出了人人艳羡的肌肉。饶是对他而言都宽大的校服外套，在我身上于被子没区别，外套下摆甚至垂到了我的膝盖。
“你不冷吗？”我说。
“我喜欢你。”他倒是来了这么一句。
“真的？我是说，不是他们开玩笑的那种喜欢……”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回问，眼神飘向一旁的麦地。小麦即将被收割，金灿灿的，风一吹就到处乱摆，飘飘摇摇。麦粒可爱极了。这时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伴着一阵不大的风悠悠地扫过我的脸颊。
“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我愣了一下，后来他说，那时我的脸不知是因为晚霞照着还是什么，很红。红彤彤的，红艳艳的，慢慢地在白皙的脸上晕开，特别明显。

“我也是。”
于是我们就在走过了九年的放学路上偷偷摸摸地确定了我们的恋爱关系。
我把我的耳机分了一个给他，红色的耳机线拴在我们中间，晃来晃去。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那个时候……”
他牵起了我的手。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来着？”
他思索了一下，抿了抿唇。“这你不该知道。”
经他这么说，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周末我约他出去玩了一天，导致他没来得及写一张可有可无的试卷，回去之后，我便意外地得知了他左腿骨折的事情。
我后来才从我爸那儿听说，他是被他爸活活打骨折的。
如果他没有去住那半个学期的院，他也不至于和我同一个高中。
我为他感到不值，但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事，是我的原因。”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
那个家庭，对他而言无疑是枷锁，是桎梏，是他翅膀下绑着的沉重的石头。
但他不在意。我当时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疑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