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贫困农村故事(10)

“你家里劳力强，底子厚，猪鸡鹅鸭一大群，又有上好的自留蕉园，加上藏着大堆旧谷子，又加上你老婆闪闪光的私己，可就风凉罗。”矮子許三財有自己的看法，他把身上的旧呢大衣扬一扬，“我呢，不作点买卖，連这萝卜皮也穿不上。可又遭到人家痛骂，什么弄农就商，资本主义，投机倒把，破坏合作，哎喲，帽子一大叠，够屈气啦，烏鴉。”
“这沒得好說的， 唉，这世界....徐金贵从別人想到自己，抑郁地叹了一口气。“一顶富农帽子，把我什么都搞光呢，我一生動俭，乐善好施，到头来变了个光棍汉，真叫‘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整路没尸骸....
你老婆私已可多呢。”烂头海带着羡慕的语调，“烂船拾起有三斤釘，我连半截铁釘也沒有，往日我可不是穿鞋踏袜，火紅火称的?
徐金贵很同情烂头海似的，搖了搖头:“就是沒得好嘛，这世界将来不知又有个什么花样。锣敲得越来越紧，又敲出个大跃进.....
“断断敲不掉你老婆的私已”烂头海笑说。
这时候，有一串叫卖的声音:白糖椰蓉糕呀，牛肉猪肠粉呀，猪油鸡仔呀，果子莲蓉包呀，脆皮豆沙卷呀，荷叶糯米饭呀…先先后后的飘了进来，飘断了他们的谈话。接着，一个“企堂”工友走来，替林大鸦斟水。林大鸦向他竪起两个指头:“二两从化三花——”工友点头走了，林大鸦又安詳道，“三十六看，吃为上着，多说话多煩心，倒不如杯酒暖肚。”

林大鸦的话，再一次提醒了吝啬成性的许三财。他走出茶厅去，要了一碟伦滘糕，一碟莲蓉包，又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翘起腿子，一面吃，一面睹气说：“好吧，吃光算啦，越穷越光荣！”
烂睹鬼烂头海并不感到自己光荣，倒是对许三财那种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的气势，发出了美慕的眼色。他撫一撫滿头疮疤的脑袋，说:“你怎么吃得穷?連女儿都穿金戴銀。”
“說起你那位东涌花旦，倒有点閑话呢。”林大鸦浅浅地呷了一口酒，直嘴說，“有人說，她跟一个什么干部眉来眼去，不妙呵。”
徐金贵嘲弄似的:“攀上个干部，不错呀。”
“我才不让她攀搭那些捞仔干部，”許三财不大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已很有控制的权力，他說，“就連东涌村，也不給她落脚。”
“这倒是高见，”烂头海說，“嫁到广州去，总可捞到一笔聘金，够你許老财翘几年腿啦。听說，广州踩三头車的，也有百把二百块-一个月，讨老婆是出得起钱的。”
林大鸦说:“老财上广州作做买卖，你愁他沒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