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6)

远去的人。
“当书未被人翻起时，那里面孤寂的灵魂又可会有人知道。”
你要知道有些谎言，某些傻子，他会信一辈子。
昨夜下了一宿的大雨。醒来时烟雨蒙蒙，恍如隔世。
一切似乎都很收敛。水洼很平静，滴漏的雨滴也有节奏地轻轻落下。
我不知道昨夜是否有梦，脑袋昏昏沉沉。
人生总是很惨淡。有的人毕生追求相遇，有的人永远记得告别。
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昨天似乎都永远留在了昨天。
我从没去过城市，但我知道城市的尽头里有彷徨，有无措，有或许仅仅隔着一条街，却永远无法相互说出的告别。
此时此刻我们都站在这里。大家都很明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难以理解的事，词不达意的表露情感。
夏日的夕阳里夹着金光斑斑点点，喷泉细细碎碎的浪花拍在小湖面上。
我想起金色的麦浪——尽管我从未见过，我忽然问自己为何站在这里，安慰着明明没比自己更需要安慰的人，为什么我会明白很多别人看似毫不明白，解释不清的道理，为什么我会莫名开始有些怅惘，为什么看着夏日余晖洒落的金黄，脑海里却没半分热情的念头和影子。

但我只是把这些问题轻微拂过脑中，根本不打算去深究。
车马上就要开了。
一瞬间，车站开始热闹起来，预示着离别的汽鸣拖着长音响起。站台上送别的人开始追寻着缓缓移动的窗口，伸手打着最后的招呼，而车厢里的人们也探出小半个身子，回应着送行人不可名状的思绪。
或许此刻比重逢更热闹，想得也一定比重逢时要多得多。所以我觉得，车站总是个让人难忘沉重的地方。
“嗳，唱首歌吧。”她拉着火车门的把手把身体探向我。
“唱什么？”
“哪还有时间想这个？随便唱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列车启动得很快，她的双颊通红。
“《友谊地久天长》？”我笑着试探。
“打你！”
“《吻别》怎么样？”
“好！不唱歌了——”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上前去，我被突如其来的速度打了个咧吃，险些一头磕在站台上。
她迎了上来，已经微闭起双眼。那是双很软很热的唇。
“不忘记我？”
“当然，永远。”
我们都气喘吁吁。我追着逐渐加速的火车跑着，眼前却发黑，脑袋发昏，不得已停了下来，双腿发颤，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